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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情人(14)

我想,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追随着大哥了,仔细想想,大哥那时才十六岁,被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小鬼黏着,居然不会嫌烦?

我沉思着看着镜子,念书时,我长着一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孔,现在五官已经成熟起来,和母亲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别,是一张成熟男性的脸孔,虽然睫毛还是那样长,衬着黑色的大眼睛,真的是……

「毫无威信力。」我颓丧地自言自语,咚咚咚,有人敲门,是阿权。

「可以进来吗?」门外,阿权拘谨地问。

「哦,进来吧。」我想也没想,便答道。

阿权比我大两岁,就像大哥的影子,一直跟着大哥走进走出,他很少和我说话,印象里,也就是点头问候而已。

阿权一手端着看上去很沉的餐盘,一手关上门,才说道,「小少爷,组长他……」他突然愣住了,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凌乱的床,视线下移,看到了地板上那些夸张的内衣,「嗯……咳。」

我的脸孔猛然涨红了,不知道该去收拾衣物,还是去收拾床,可实际上哪样都用不着,因为我还没完全系上衬衫纽扣,雪白胸膛上的红点,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权干咳了一声,收敛震惊的神色,不再看我,走快几步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有点生硬地说道,「组长让您吃完了就休息,他在楼下打牌,等下再上来。」说完,他略一鞠躬,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如果组长不让说的话,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二叔的。」

「阿……」我刚开口,阿权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我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微弱地开口想叫他回来,可是回来之后又如何呢?我想解释什么呢?望着紧闭的门扉,我的心情如同打翻五味瓶,在大家的眼里,我还是大哥的弟弟呀……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热腾腾的海鲜捞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我们是兄弟呀……』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提醒自己注意伦常,我怎么可以对大哥有非分之想,这在养父眼里,是绝不可能被容许的事情,我是不是昏了头了?

而且,我又怎么能破坏大哥和贤姐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深深吸气,拿起筷子,捞起面条就往嘴里塞,其他还有蟹肉,泡菜,鱿鱼,我像是饿了很久一般,拼命地吃,大口大口地咀嚼,可是嘴里却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下午两点一刻,阿权上来看过我,说是朴石英打牌输给了大哥,大概是一亿两千万韩元,气呼呼地要翻本,李翰没有输赢,所以牌局可能要延长,我听了点点头,并不吃惊,大哥和日本的小野组打过『生死局』,将势力不小的小野组请出了中城区,当时,每发一次牌的赌金是十亿。

我在阿权的『注视』下爬上床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本来就不是来旅游的,我回想着情报科给的游艇平面图,李翰的房间好像……就在隔壁?

大哥似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我随便地下楼去了,不知道他用什么籍口打发了疑心重重的李翰,不过,对我来忽视却是好事啊,李翰的房间里,应该有些有趣的东西吧?

我想了想,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门边,咚咚敲了敲门。

「有事吗?」阿权果然守在门外。

「我想喝水,」我故意哑着嗓子说,显出还很困倦的样子,「我吃了海鲜面,很渴。」

「冰柜里没有水吗?」阿权质疑道。

「只有酒和很甜的饮料啦,我喉咙干得冒火,你拿瓶矿泉水上来吧?」我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光溜溜的脚丫,「不过,可不可以把水瓶放在门口,呃……我没穿衣……」

我话还没有说完,阿权就已经蹬蹬蹬下楼了,没想到我也有用烂俗的台词糊弄大哥手下的一天,我打开门,探出身子,走廊里空无一人,反之楼下十分热闹,有哄闹的音乐,女人们的嬉笑声,我走出房间,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的房间前。

说实话,以李翰的资本,怎么买得起这样大的游艇呢?

我屏住呼吸,按了按手柄型的把手,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门是锁住的,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锁孔,门锁是带微型TM卡的电子锁,用领带夹,铁丝之类的东西未必能打开这扇门,我试了一下门缝,地毯很厚,堵得密不透风。

怎么办?我紧皱着眉头,心脏怦怦直跳,去李翰那里偷TM卡?不可能!大哥会发火的,可我也不能一直蹲在李翰的房间门口……他一定会把大哥找来的,到时,除了一顿责骂,大哥还会把我反锁起来,那这次卧底行动还是失败!

我站起来,着急地拉了拉门把,左顾右盼,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可是越看越绝望,消防水管,泡沫型灭火器,风景照,植物盆栽,地毯,敞开的舷窗,哪个可以用来开门?

难道,我要用灭火器把门砸开吗?!

隐约地,我听到阿权和黑鬼说话的声音,他就在旋转楼梯下面,马上就要上来了。

「XX!」忍不住说了粗口,心里忽然冒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但是真的非常危险,我想郑彬一定不会喜欢我这样做。

可是,如果不使用点非常手段,警员大概永远都找不到证据。

我下定决心,急匆匆奔向敞开的舷窗,探头,便看到一层甲板上那非常漂亮的恒温游泳池,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坐在泳池边上,好像在享受日光浴,甲板上并没有其他人走动。

舷窗外的船体是十分光滑的,呈七十度倾斜,但是从这扇窗到隔壁的那扇窗的距离非常之近,就算脚下踩不到什么东西,我也相信我的臂力。

只是——我有点晕船。

看到船侧旋桨拍击出的泊泊白浪,我就有种头晕目旋之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很利索地钻出了舷窗,双手紧紧地攀着窗沿,倾斜的船体减轻了手臂肌肉的负担,我把它想像成室内攀岩,虽然,悬空的脚底下是翻腾的浪花。

从一扇窗到另一扇窗,我只花了几秒的时间,游艇已经快到入海口了,江面更阔,船只渐少,我很庆幸没有人看到我这副诡异的样子,穿着黑色衬衫,光着脚,攀在急速行驶中的游艇外面,大概会被人视为疯子。

我咬一咬牙,手指摸索到又一扇舷窗——就是李翰房间的窗,再过去两扇窗,便是大哥的房间,可是,大哥房间的舷窗下面,是大客厅,如果攀在外面,蹭着玻璃的脚会被底下的人发现的。

李翰房间的舷窗开着一条细缝,我抓着窗,用力地把它推开,可是窗很紧,移动了一点便卡住了,我改用拳头拼命地砸它,又用手推,手心里都是汗。

终于,窗子谑地敞开了,我感觉到房间内的暖气吹着我的额头,我松了一口气,手一滑——「哇啊!」

下意识地将惊叫声吞进肚中,心脏猛地狂跳,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血色从脸上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