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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冤家(11)+番外

杜邦云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其他任何房间也都没有,黎晨远百无聊赖,或者说,心烦气躁地哼着不知哪国语言的歌曲,开始前前后后地摇晃身体。

没有电话,没有短讯,杜邦云就这么有自信,他不会逃走吗?

嗯……不是有自信,是快活得连姓什么名什么都忘了吧?黎晨远不屑地哼了一声,忿忿地斜睨膝边的被褥和枕头,骂道,”屁个抱枕……要抱去抱你的同类啦,猪!”

松开手臂,气冲冲地跃下床,黎晨远一阵旋风似的穿过走廊,跑进客房,砰地甩上门后,一头栽进那蓝格子的被褥里,拖鞋飞到床尾的盆栽上。

“不管了,不管了,”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嘛。

墨蓝色深邃的天空,东方一角的云霞里,静静矗起一道细细的抛物线,这线红得透亮,如同沸腾的溶液,刺目耀眼,花园被照亮了,晨雾降落下来,黎晨远的房间里,那被拖鞋压着的兰花,飘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来。

“唔……”让黎晨远蓦地睁开眼睛的,不是兰花,不是已照到床尾的灿烂阳光,而是电梯门,那”叮咚”一声刺激神经的响动。

回来了吗?黎晨远支起身体,努力睁大朦胧的睡眼左寻右找,终于在藤制的衣柜上看到了时钟,九点半!

门外传来毫不顾及他休息的沉重皮鞋声,杜邦云似乎在客厅转来转去,接着大踏步地冲过走廊,闯进他自己的卧房,没多久,他又出来了,喀嚓用力地旋开隔壁客房的门,砰地关上,急匆匆走到这边!

门锁喀嚓嚓响着,黎晨远清醒了大半,可当杜邦云黑着脸,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时,他还是吓到了。

杜邦云的浑身散发的气势,恨不得勒死他似的。

“起来!”杜邦云凶猛地拽起他。

手臂快要被拧断,黎晨远惶惑地叫喊,”痛!放手!发什麽疯啊你!”

“我问你,你给维多利亚吃什麽了?!”杜邦云更用劲地抓住他,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吃、吃什么?”黎晨远二丈摸不到头脑,胳膊偏偏又针扎似的痛,他的眼角溢出泪珠来,”王八蛋!是你自己吃了她吧?”

“呃?”杜邦云一怔。

“你不是整晚都和她在一起吗?你别说,你和她只是在做功课哦!”一个独身男人,一个窈窕女人,”狼”才女貌,干柴烈火,用脚跟想也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啦!黎晨远气忿地想。

“你在说什么?”杜邦云喃喃地问,突然想起,”你到底有没有看戴维给你的资料?”

“什么资料?”黎晨远眨巴着眼睛反问,他已经完全忘记资料的事了。

“维多利亚的资料啊!热带鱼!”杜邦云的嗓门又粗了起来,”蠢货!”

“维多利亚不是女人吗?”黎晨远还没反应过来,”昨晚的宴会……”

“她已经六十七岁了,”杜邦云无力地说。

“六十七岁的女人你也要?不要脸!”黎晨远立刻攻击。

“黎晨远!”杜邦云气得大吼,”你欠揍是不是?!”

耳膜嗡嗡震响,黎晨远单手捂着耳朵,不甘示弱地嚷嚷,”你天亮才回来,谁都会……”

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仔细嗅闻又有一种辛辣和木香,宛如自然清新的海滨花香,黎晨远皱起眉头,他认得这香水,GIORGIOARMANI,是男用香水。

没和女人,但还是和男人在一起了吗?黎晨远扭过头,似乎想避开那味道。

“我找男人过夜了。”杜邦云这时坦言道,神情和语气都相当地轻描淡写,”是宴会上某个集团的小开,维多利亚举办的沙龙,年轻男人较多,算了,不谈这个。”

黎晨远也不想谈,他气鼓鼓地咬住嘴唇。

“维多利亚……我是说我的鱼,”杜邦云用力地扳正黎晨远的身体,”到底吃了什么?不只它,其他生物也……,”

虽然不情愿,黎晨远还是竭力回想着,昨晚……两、三点钟的时候,他好像起过床?对了,是因为口渴,心情也不爽,就到了厨房……倒酒喝。

酒?朦胧地记得他拿着威士忌酒杯,倚靠着鱼缸喝酒,喝完了,又倒了满满一杯,可后来?

他很困,酒气又冲了上来,他就放下酒杯,放下……

“啊!”黎晨远大叫,旋即非常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酒杯放哪儿了?他记不起来,但凭那类似”灌篮”的动作,应该……

“黎晨远,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杜邦云冷冷地瞪着他,”快说!”

“我想,”黎晨远吞吞吐吐地寻找合适的词语,”它们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地……”

“什么啊?”杜邦云大声地催促!

“喝醉了。”

“喝……”杜邦云猛抽一口冷气。

“我帮你找兽医,”黎晨远赶紧说,”最好,最专业的,行不……呜!”

下腹一阵锥心的,内脏仿佛被吸进漩涡的剧痛,黎晨远面无血色地弓起身体,单手捂着肚子,他是看见那抡上来的拳头的,可是它速度太快,简直风驰电掣,又像磐石一样重而狠,他没来得及伸手挡下,也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好痛!”他用沙哑的声音气若玄虚地哀呜着,额头抵着床沿,杜邦云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睨视着他。

“这一拳是因为你没有睡在我的床上!”他以一种隐忍怒火的低沉嗓音说,”和鱼无关,为了那些鱼,我会揍得你脸孔变形!”

言外之意,他只挨了一拳,还应该感谢他的”宽宏大量”吗?黎晨远愤懑地揪紧床单,如果他有猫的利爪,凭他现在那可怕的力气,纯棉蓝格子床单一定会像刨木屑一样,飞起条条片片。

“杀千刀的混蛋!”黎晨远咒骂着,杜邦云这时已经从床沿站起,走到敞开的门扉处,一手搭着木制门框,转过头来叮咛道,”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快起来做饭,这一晚你再敢睡这里,我就强暴你!”

严肃的表情和犀利冷酷的眼神,杜邦云不是开玩笑的,黎晨远不禁畏缩了,呆怔地看着他离去……。

杜邦云说睡觉,真的去睡觉了,卧房门”呼”地一声关上,并未落锁,黎晨远僵滞的身体从床上滑下,跌坐在地毯上,双腿以不甚自然的姿势绷着,就好像关节处打上石骨一样。

“妈的!”

回过神来后,他唾了一口,愤愤不平地揉着自己的肚子,他今年一定是煞到了什么孤星,灾星,不然怎麽会这么倒楣!所有的不幸都像热恋的情人般紧追着他,比如现在,不仅肚子疼,胄也咕噜噜吵着,烦死人了!

“好饿……”

喃喃着撑起身体,黎晨远光脚走出房间,来到厨房,阳光的暖意揉合着花香,将厨房那片地方变得就宛如伊甸园,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大理石料理台一侧,上面用玻璃杯压着一张纸,他拿起一看,不以为然地侧了侧头。

上面写着:

“午安,黎先生,这是今天午餐的菜单和烹饪方法,材料我早上买来了,放在冰箱里,这里的电器都是微电脑控制的,操作板在您右手边一米处,切记炉火别开得太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