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殿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魏宝亭打断,她眉头轻蹙,不耐烦道:“师太快些去拿吧,耽误了给皇祖母诵经,这个罪责可不轻,你担的起吗?”
她只好咬着牙将干净的蒲团拿了过来。
到了晚上,魏宝亭坐在床上,觉得周围空荡荡的不舒服极了。
以前在听雨轩的时候,她的小塌上时常放着一张三足凭几,累了便靠在上面,很是轻便,可是现下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抱怨给吉祥听的时候,忽然听她道:“奴婢记得,宫里新来的小全子手工活不错,正巧他也跟着咋咱们来了普陀寺,奴婢赶明跟他说一声,他应该能够做出来。”
魏宝亭一听,心里果然开心了不少。
果然过了不过几日,小全子亲自搬着一张木桌子进来了。
他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看着格外精神,先是中气十足的唤了一声殿下,继而献宝似的将自己做的桌子搬到了魏宝亭坐着的床榻上。
“殿下您瞧,”他偷瞄了魏宝亭一眼,见她看到小桌子后嘴角一翘,夸奖道:“你的手艺真好!”
这张桌子比她在听雨轩用的还要精致,三条腿的设计,可以盘腿坐在后面亦可以侧着扶在上面。最妙的是,这桌子的边角被他雕成了朵绽放的花朵,上面更是遍布精致夺目的花纹,凑近还能闻到一股花香味。
小全子得到了鼓励腰板都挺直了不少,连忙上前殷勤道:“奴才听吉祥姐姐的话,特意加上了香料,闻着能安神呢,殿下您再瞧瞧。”
他上前,俯下身子拧了拧桌腿的地方,本来只到半腰的桌子忽然升高。
他得意道:“殿下用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将桌子调高调低。”
魏宝亭真心的夸赞道:“你好厉害啊,”然后对这小桌子鼓捣了一阵,而后笑看着他:“这桌子做的很好,我很开心,你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现下我能赏你的你都可以说。”
一听这话,小全子眼睛都亮了。
他刚被皇上赐到听雨轩的时候,其实背后哭了好几次鼻子。朝华公主脾气暴躁是宫里出了名的,而且又不得皇上的宠爱,谁都知道在她身边做事的没有好下场。
是以他担惊受怕了好久,可是想象中的打骂并没有,听雨轩比他想象中的平和不少,而且朝华公主也不像旁人传的那样坏,反而很是平易近人。
他局促的挠挠头:“殿下开心就好,奴才没什么要的。”
一听他这话就是假的。
魏宝亭立马将胳膊放在小桌上,撑着头看他:“真没有吗?我可就问这一次哦,出去了可不能后悔。”
小全子眼睛一亮:“奴才听闻城中的酒楼里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若是可以,奴才想要尝一尝。”
魏宝亭一笑:“这个啊,你先记着,等以后回了都城,立马给你买红烧肉吃。”
小全子虽然应了一声可是那眼神分明就是狐疑,惹得魏宝亭俯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就连旁边站着的吉祥也抿唇笑了起来。
小全子脸一红,刚要退出去,就听见魏宝亭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到时候你想吃几顿就吃几顿,都给你买。”
如此悠闲了几日,魏宝亭在自己住的厢房外面转了一圈,正巧厨房送饭的过来了,又是那些让人难以下咽的饭菜。
她只看了一眼,便对着旁边的宫人道:“将她捉起来。”
她这一声出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连那送饭的姑子都没有意识到就被突然涌过来的宫人给抓住了,手中拿着的饭菜也被夺了过去。
“殿下您,您这是干什么!”
魏宝亭不说话,只对着身后的玉嬷嬷笑道:“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天了,走吧,咱们去瞧一瞧静慈师太吃的是什么饭。”
普陀寺有专门的食堂,一众姑子坐在一起,围着一张小桌,上面的饭菜倒是丰富,有豆腐汤,亦抄了许多时鲜的蔬菜。
魏宝亭进来的突然,就连坐在上首的静慈师太都没有注意到。
她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心想着朝华公主哪里有旁人传的嚣张跋扈。这都连着送了几天的馊菜烂饭了,像是没脾气一样,还不是任她摆布,她只当那日蒲团一事是朝华公主搭错了筋。
她本质上是个懦弱无能的公主,被人欺负了还不是躲在厢房里偷偷的哭。
她还在这里沾沾自喜的想着,待把这公主折磨的受不了了,可要跟贵妃娘娘好好说一说,定要要上许多的赏赐才行。
啪的一声。
周围安静了下来,皆瞪大眼睛看向上首静慈师太的位置。
魏宝亭从宫人的手中拿过食盘,继而放在了静慈师太面前的食案上。她穿一身束身的白色衣裳,头上也簪着一朵白花,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那笑却透着丝古怪。
魏宝亭低头看了静慈师太面前的饭菜,忽的道:“师太这饭菜倒是极好,菜也新鲜,也没有异味,这才是给人吃的东西呀。”
静慈师太强扯出抹慈爱的笑意:“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魏宝亭双手环抱着,继而撑着身子坐到了她的食案上,而后回头瞧着她:“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说。”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若是一味的只求安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低微卑贱之人的安稳,是靠委曲求全得来的,而她不愿意委屈求全。
自她来到书中的世界后,也曾躲在自己小小的宫殿里,可是她不去找麻烦,自有麻烦来找她。
就如现在这般,她明明是公主之身,可是普陀寺里这群人却不把她当人看,太后下葬那几日,她忍便忍了,可是现在却变本加厉。之前是克扣饭菜,现在竟敢直接送来馊饭烂饭。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竟敢这样对她?是不想要命了,还是觉得她太好欺负?
静慈师太看着被魏宝亭推到一侧的饭菜,抬眸就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意,可是眼底却透着阴翳。
她定了定心神,想着自己是有贵妃撑腰的,便大胆了起来:“殿下,是厨房里的人不懂事,贫尼这就去教训她们去!”
她刚要站起来,却被坐在桌子上的小姑娘用手按了下去。
“……殿下你?”
魏宝亭起身,小全子立马将一路搬过来的椅子放在了屋里的正中间。
那椅子是他亲手做的,应魏宝亭的要求,那椅子做的极高,就算是魏宝亭现下这个身高坐上去也与周围站着的人一般高。
输人不输气势。
她脊背微耸靠在椅背上,掀着眼皮瞧着静慈师太,而后面露厌恶:“本宫让你走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刻意用了本宫的自称,从称呼上便压了屋里的人一头。且她的声音凝着股怒气,面容也冷的厉害,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可是却平白给人一股凌厉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