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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事务所(82)

她环顾一圈四周,两位晨练的老爷爷正在拍树。她确定两位老人家都没有在看他们, 于是踮起脚尖, 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韩闻逸偏过头, 只见钱钱的眼睛亮晶晶的, 比清晨的朝阳更明亮。

他嘴角噙着笑, 弯下腰,也在她的唇上烙上一吻。

做完热身, 他们就开始跑步了。

跑没多远, 钱钱忽然加速, 跑到韩闻逸的前面,转过身来倒退着跑。

“小心。”韩闻逸怕她摔跤,忙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前进。

阳光打在钱钱脸上,她微微眯着眼睛,显得懒洋洋的:“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韩闻逸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生总是相对晚熟一些,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对她从对邻家妹妹的喜爱变成男女之情的。但当他真正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喜欢她很久了。他只能回答:“很早以前。”

“嘁,”钱钱不服气,“肯定没我早!”

“那你是什么时候?”他问。

钱钱皱皱鼻子,又掉过头,正着向前跑:“我才不告诉你!”

她忽然开始加速,韩闻逸连忙追上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不说。”

“为什么?”

她扭头对他做个鬼脸:“怕你太骄傲。”

他眉头顿时一跳。嘴角勾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说说看啊。”他死缠烂打。

“不行,你要做个谦逊的人。”

“骄傲使人进步。”

“……”

跑了小半圈,钱钱又侧过身,蹦蹦跳跳地横着跑。

“哎,”她一挑下巴,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韩闻逸扭头看她。在朝阳的照映下,少女的脸庞显得明媚而又娇艳。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喜欢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机灵善良,她的认真努力。他既然讲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也就讲不清是什么原因喜欢上她的。但是喜欢上以后,就看什么都觉得喜欢。

“只要跟你待在一起,”他说,“我就觉得很开心。”

然而这个答案钱钱并不满意:“我要听具体的!”

韩闻逸想了一会儿,回答:“我喜欢你温柔。还有……”

没等他还有下去,就被钱钱打断了。

“温柔?我?我温柔?”她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自认算不上泼辣,但和温柔的距离估计能有孙悟空翻个跟斗那么远。要说的话,韩闻逸都比她温柔得多。

韩闻逸笑:“是啊,温柔。”

钱钱:“……”

她不管韩闻逸脑子到底进了什么水才会觉得她温柔,但是这个答案她一点都不满意:“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看?”

“……啊哈?”

“评价女孩子,不漂亮的才说她可爱,不可爱的才说她温柔!”她叉腰瞪眼,用实际行动反驳韩闻逸对她的评价,“你几个意思?”

韩闻逸:“……”下次他一定记住。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必须要先从外表开始夸起。

“当然漂亮啊,”他一本正经,“我以为这是常识,不用特意拿出来说。而且一上来就说漂亮,万一你觉得我肤浅怎么办?“

他要不加后面那半句也就算了,加了后面那半句,又招来一顿白眼。

“你要是不肤浅,不是白瞎我长这么漂亮了?”

韩闻逸:“……”可以,这非常可以。

“再问你一遍。”她扬着下巴,“你喜欢我什么?”

他从善如流:“喜欢你漂亮!”

钱钱满意地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真肤浅。”

韩闻逸:“………………”

果然学了再多心理学,也不要试图去猜女朋友的心思。这不是一门科学,这是一门玄学。

钱钱看他无语的样子,嘿然一乐,朝前跑去。她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满满的活力与朝气。

韩闻逸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

钱钱的温柔并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似水柔情,而是一种善良的敏锐。

韩家父母的工作一向是很忙的。林佩容月月坐飞机四处飞,韩爱国除了学校里的教授一职,还在外面的咨询公司做顾问。别人家的教师工作清闲还有寒暑假,韩家的父母非但没有寒暑假,有时候忙起来,连过年都没空回家。

有一年大年三十,家里只有韩闻逸一个人。

晚上他揣着饭卡去食堂吃晚饭,下楼的时候正碰上钱钱跟钱教授一起逛完超市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来。四目相对,钱钱看到他手里的饭卡,愣了一下。

大年三十T大的学生食堂虽然还开着,可食堂的师傅大多回去过年了,只剩下寥寥两三个本地的师傅还在工作。可选的菜就两三个,他随便吃了一点,回家去了。

晚上他在房里看书,看不进去,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太吵——楼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若只有一家看电视,原本倒也不至于吵到他。只是上下左右四邻都在看同一个频道,全楼的电视机一起共振,难免就有点扰人清静了。

正翻着书,外面有人摁门铃。他诧异地出去开门,只见钱钱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碟锦鲤状的蒸年糕——这预示着年年有余的好兆头,上海人家过年的时候家家吃这个。

她仰着一张笑眯眯的脸:“我爸蒸的,说是让你尝尝他的手艺。”

其实蒸一条年糕,实在称不上什么手艺,就连韩闻逸自己都会蒸。钱钱只是找个由头给他送过来而已。她送完年糕没有走,换了拖鞋进屋:“哎,我爸妈都在看春晚,我不想看。那些小品都在讲方言,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讲什么,观众还一个劲的笑,感觉我自己像个傻瓜。我来你这儿躲躲,看点别的……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韩闻逸把年糕端到茶几上,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两个少年在茶几边坐下,一边吃年糕,一边看电视。特殊的日子里全国卫视都在转播春晚,地方台倒是有些别的节目,可估摸着地方台自己知道这时候是没什么收视率的,做的节目也就一点都不用心。最后换了一圈台,他们根本没发现什么好看的节目。

于是那天晚上,他们还是一起看了春晚。

他记得那一年的春晚,黄宏演了一个小品,赵本山也演了个小品。北方汉子们的嗓门又大又亮堂,几句话就丢一个包袱,台下观众全都哈哈大笑,气氛无比欢快。

他们坐在电视机前也都跟着笑,即便他们都没有听懂电视机里的人究竟说了什么。那样的日子里,那样的氛围下,似乎什么都很值得快乐了。

=====

下午忙完事务所的事,韩闻逸早早离开,去医院看望吕彤彤。

他走进病房,发现吕彤彤的气色比上一次稍许好了一点。

“早上我请护士推我出去吹了会儿风,”她主动说,“住院这么久,好久没看过外面的天了。吹吹风,感觉还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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