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夏夜(118)
比如温度。
每分每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谈易在心里微微懊悔，怎么就这么幼稚，装睡，装睡做什么呢？
但装都装了，这会儿再睁眼，岂不是显得她很傻？
谈易闭着眼，视觉的短暂丧失换来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提高，她感觉到岳龙雨呼吸，轻轻柔柔地落在脸上，像是暧昧的爱抚。
她听到岳龙雨的鼻息，短促又低沉的一声，像是浅笑，又像轻叹。
谈易藏在薄毯子里的脚趾微不可见地向内勾了勾，似是如此，就能平衡她心中波澜。
但下一刻，谈易感到一点凉意触在耳廓，转瞬间，凉意自那一点绵延开去——岳龙雨伸出食指轻碰了碰她的耳朵，而后又伸出拇指，以两指指腹轻捻住她滚烫发红的耳垂。
“谈老师……”岳龙雨促狭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谈易的心抖了抖，终于支撑不住，狼狈地败下阵。她悻悻睁眼，稳着面上神色，好像装睡只是一个玩笑：“被你发现了。”
岳龙雨没再开口，也没收手，像是玩弄她的耳垂上瘾了，他变换着手势，以手指刮擦着、用手掌包裹着她的耳朵，想尽办法为她降温，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这个动作近乎于调情。
他的不搭腔和重心旁落的专注，在谈易看来，以为是他全然拆穿了自己这个新的借口，看破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谈易心虚之下，目光旁落，下一秒，扫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她脱口问：“你怎么……没穿衣服？”
岳龙雨说：“服务处没有卖T恤的，我只好把原先那件洗了晾出去，披着速干毛巾回来。”
谈易哦了一声，声线平稳，又说：“我去拿碘伏给你处理伤口。”
她想借此站起身，刚撑着扬起上身，就被岳龙雨勾住胳膊卸了力，摇晃着跌进他怀里。
“岳龙雨……”谈易终于完全被打乱，她慌惘地看向岳龙雨，四目相对，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不加掩饰的赤裸欲望，火焰一样燃着，触目即炙。
她试着化解这灼热的烈火，但很快溃败。
谈易知道总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在这一刻。出人意料的一切刺激着她的心魄，谈易羞怯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排斥。
她很会转换视角解决问题，于是在短短的思索之后，她化解了自己心中的羞怯。
谈易说：“总要……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聪明人说话，一个字眼的变动都包含无尽意味，他当然知道她这话意味着什么，笑容在岳龙雨脸上绽开，他收紧手臂，将谈易扣进怀里。
“不用。”他说，“就破了点皮，水一冲，连血都不流了。”
“可是……”
她紧紧贴着岳龙雨光裸的胸膛，失神地扬起下巴，岳龙雨就着她这个姿势，完成了方才谈易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如果吻能对标流水，他们的初吻已是急流。
而现在这个，是浪潮。
岳龙雨低头含住谈易的唇瓣，舌尖毫不知委婉地顶进来，追逐、挑弄、勾动。鼻尖扫在她的脸颊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澎湃。
很久之后，岳龙雨越战越勇，已经完全能够掌握节奏，谈易原本还留有神智，轻撑着自己，现在完全软趴在他身上，只能依靠他的力量维持着不掉下去。
岳龙雨嫌这个姿势不方便用力，双手一抬，将谈易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又翻了个身，与她相对侧卧。
谈易的双眼亮晶晶的，双唇也是如此，在帐篷顶灯的照射之下，泛着薄光。
岳龙雨喘息声急促，拂开她额角微微濡湿的碎发，手掌顺势滑落到她颊边，拇指指腹揉着谈易的下颌，上抬，再度俯身亲吻。
这个姿势，谈易能环臂拥住他的腰身，掌心能够在他线条流畅的脊背无阻碍地抚摸，她只觉得触感惊人得好，忍不住上下摸索。
他的吻没有章法，她的抚摸也没有。
意乱情迷里，所有的触碰和动作都危险又撩人的，岳龙雨被谈易摸得燥热心焦，他原本老实搂着谈易的手，也有样学样，自她上衣下摆伸入。
指尖一贴，岳龙雨脑中的思弦铮然作响，女孩子腰肢触感柔腻，和男人的粗砺相差太多，他喉头滚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施力，他甚至担心手掌的薄茧会磨痛她。
几番试探之下，谈易发出低哼，岳龙雨紧张地问：“是我手重了？”
谈易得以喘息，回应他：“痒。”
岳龙雨不知所措地曲起手指：“我怕……我没轻没重的。”
她背过手到身后，轻轻抓起岳龙雨的手，往内收，试给他感受，说：“这样的力道，我会觉得舒服。”想了想，声音小了几分，又补充，“只是后背，别的地方……不是这样。”
岳龙雨的心早就跳乱节奏，这会儿不晓得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嗓音喑哑，指尖发颤。
谈易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自己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脸上烧得通红，脑袋低下去，额头抵住岳龙雨的锁骨：“龙龙……”她说，“我也爱你。”
这样的温柔、耐心，这样的激动、放肆，这样的真挚、情怯，是因为我也爱你。
时隔多日的回答，是某种首肯，仿佛揿下开关，岳龙雨不再克制，他双手拎住谈易的衣摆，要往上掀。谈易按了按他的手，攥着仅存的理智，在他的急切中小声说：“把灯关了。”
这不是酒店，深夜野外的帐篷里若灯光通明，会映出清晰的影子。
岳龙雨会意，抬手关灯。
黑暗席卷而来，两个人同时意识到气氛的陡变。
眼无杂物干扰，只剩下对方，幽静狭小的空间里，气温骤然升高。
“龙龙……”谈易在燥热烘出的紧张里轻轻吞咽，有些事情，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了解了，就算可能会扫兴，但她有必要提前说明，“没有安全套，不可以……”
“我不、不会这么做。”岳龙雨连忙开口。
谈易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事实上，岳龙雨完全可以说，他的裤子口袋里有安全套。
方才在服务区简陋的淋浴室冲凉出来，他看见自动售货机里有杜蕾斯，脑子一热，过去买了一盒，他的心跳得厉害，但一路走回来，怎么想都觉得不该如此。
这对谈易太不好了。尽管他的身心渴望纾解，渴望与她亲近，但在这样的地方，欢愉固然很让人心潮澎湃，可——难道要让谈易在那之后去刚才那个小淋浴间清洗吗。
所以这个当下，岳龙雨决定隐瞒口袋里那个小盒的存在。
岳龙雨靠近谈易，腻乎地咬耳朵，说：“让我摸摸你。”
谈易没开口，任由他轻松地脱去自己的上衣，他的手有一点发抖，在黑暗里摸索着谈易后背的内衣搭扣，半晌都没摸到。
谈易在他耳边轻笑：“在前面。”
被不同于传统款式的内衣戏弄的岳龙雨深深吸气，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