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91)

“爹。”叶三郎虎目生寒光,“这样的人放过,徒给自家留下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反咬一口。清理干净最好。”

这话从自己素来淳厚稳重的长子口中说出,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叶四叔滞住。

“可,可……”他喃喃道,“这怎么行?”

他心里总觉得这是不行的。

比阳诸家又不是贼兵乱匪,是良民啊。而且不是普通的良民,是地方士绅啊。

就和叶家是一样的身份地位,是该安抚该拉拢的人啊。

瞧,弟弟们在第一线都历练出来了,叔叔们在后方还一如从前。

叶碎金道:“四叔,你且看着就是。”

“爹,”叶三郎道,“听六娘的。”

叶四叔嘴巴张张,又闭上。

拿下方城的是叶碎金,拿下邓州的是叶碎金,如今,拿下半个唐州的,还是叶碎金。

换了他,没本事做到这样,可能都不太敢想。

既然如此,那就听有本事的那个人的。

粮价平下来之后,那个“女刺史要把军粮摊派下来”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百姓冷眼瞧着,悄悄议论:“嘿,李家柯家,又忙起来了。”

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准备粮食。

既动了起来,便很快了。毕竟老爹爹们还在大牢里,如今天这么冷了,虽然送过去了御寒的衣物被褥,到底和家里不能比。赶紧凑齐军粮,赶紧把老人家们捞出来。

两日便筹齐了一万石,车队停在了城外。各家临时主事的人一起来见叶碎金,都低了头弯了腰:“因筹集粮食耽误了些时日,还望大人海涵。”

叶碎金问:“我的军粮齐了吗?”

段锦笑道:“验过了,一万石,一石不少。”

李二躬身:“大人所命,岂敢怠慢。”

“大人,”他抬起头,试图开始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军粮既已经备齐,家父是不是……”

就该放人了吧?

盗匪绑架,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堂堂刺史、节度使,总得讲点信用吧。

岂料,真有人不要脸,不讲信用。

堂堂节度使,朝廷敕封,叶碎金竟然道:“既如此,拿下吧。”

李二和诸人一呆。

亲兵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众人拿住。

李二大惊:“大人!大人!我等已经遵照大人之命筹齐了粮食啊!”

“大人此是何意!还请告知草民!”

“大人!大人!”

“大人——”

在一片喊冤唤“大人”的叫喊中,一群人都被拖了下去。

叶四叔忍不住道:“好歹给人个说法啊。”

总觉得差了什么步骤。

那戏台上唱戏的,什么八部巡抚执着尚方宝剑,眼睛一蹬,唤一声“中——军!”,中军上前一步领了命把坏人擒住之后,主角总还得义正言辞地唱好长一段戏词,把恶人的罪名一一罗列,让恶人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然后才是拖下去的戏码。

到叶碎金这里,咋啥都不说呢。缺了个过场!

叶碎金道:“他是什么人物,配叫我费口舌。”

瞧这话说的。

叶四叔嗤道:“你当你是皇后娘娘呢。”

叶碎金翻个白眼:“破皇后有什么稀罕的。”

好大的口气。

叶四叔袖手,教训她:“别翻白眼,跟十二娘似的,闺女家家的,丑死了。”

李老爷做梦都想不到,各家临时的主事人竟也叫叶碎金给押金大牢了。

他原以为低头了这事就能过去了,大不了再为罢市的事出点血,给叶女子赔礼道歉。

他万想不到,这女子,这女子……

“怎么回事?”他惊问,“军粮没筹齐吗?”

李二一路挣扎,被扔进来摔得鼻青脸肿,忍着鼻涕眼泪道:“筹齐了,叶刺史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按住了。”

众人围过来问细节,李二一一答复。

李老爷越听越心惊。

他心中升起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我要见刺史大人。”他趴到木栅上喊,“来人,我要见刺史大人,快来人!”

青衫的士卒过来一脚踹在木栅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他慌忙缩手。

“安静!”士卒骂道,“再吵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们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大人若想见你,自然会提你去。大人没发话,你给老子老实点!”

李老爷跌在了地上,被儿子撑住。

他望着木栅外士兵凶狠的嘴脸,深深地感到,这一次,真的要不好了……

仿佛,他跟叶女子,从来就没有在一个台面上,下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局棋。

虽然店铺都还没重新开张,但有邓州来的平价粮、油、盐,百姓心中已经没有不安。

反而聚在一起议论:“各家老爷什么时候放出来?”

“听说城外运来了一万石军粮给刺史大人。”

“嗐,一万石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你可有算过这些年他们收了多少税赋。”

街上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踏地声。

有事发生。

百姓们都伸长脖子去看。

青衫士兵一队一队的,如狼似虎。分扑向各个方向。

本地人一瞧便知道:“那不是诸位老爷家?”

果真。

士卒们扑去,各家也不是全都束手就擒。起码在李家和柯家就遇到了抵抗。

这宅子里还有妇孺,叶三郎知道。

但他更知道叶碎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比阳。

她做决策,掌方向。

这些事,总得有人替她分忧,为她执行。

此处,邓州叶三郎握住刀柄,抬起眼——

“杀!”

别处,段锦也撩起眼皮,冷冷一笑——

“杀!”

第59章 治所

新朝廷委任的刺史大人入主了比阳城十四天的时间, 比阳城见了血。

李家的大宅占了一整条街,整条街就他家一个宅门。

路人在巷口探头探脑,看到了青衫军封路封门, 隐隐听到了高墙里面的呼喝声、哭喊声还有惨叫声。

大门里忽然冲出个家丁, 妄想逃出去。

外面守门的青衫军想也不想, 长矛刺过去,伴着惨叫,便将他捅出了几个窟窿眼。

有人将尸体又拖进了门里。门口的守卫面色如常。

只有鲜红的血顺着台阶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巷口窥视的路人吓得作了鸟兽散。

一个个回到家都关上院门, 把家人推进屋里还拉上了窗。就这样还吓得心脏怦怦乱跳。

家人被吓住,直问:“怎了这是?”

“杀人了……”目击的人好不容易咽下唾沫才说得出话, “官军, 杀人了。”

众人惊骇。

杀人很快,善后很麻烦。

带着清晰的目标,叶三郎和段锦在李家、柯家翻箱倒柜,又审讯了活口, 终于搜出了他们要找的东西,送到了叶碎金的面前——

一箱一箱的。

丁口簿, 赋税记录,城防图。

还有李家、柯家自家的房宅田契与账册, 堆满了刺史府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