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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291)

百姓泪洒故乡,却愿意和赵景文一起走。

这几年,关中非常稳定,不打仗。赵景文大力地发展内政,约束军队,打击贪官污吏,土豪恶霸。

这其实是因为大穆把关中整个围住,战争都发生在关中之外的地方。关中当然安定。

但百姓怎懂得这些,百姓只看到了赵景文的功绩,他们信赖赵景文,感激赵景文,愿意跟着赵景文走,相信赵景文能给他们好的生活。

而大穆,在他们的眼里,一直都是“敌国”。

就这样,军队护着百姓,浩浩荡荡地西行。

当然,队伍中也是有舍不得家乡的悲伤哭声。

这一日行进中,北边的田野里却出现了数不清的旗帜。

马蹄声整齐、沉闷,让人心头压抑。

披甲的骑兵,长长的阵列。枪尖都泛着冷光。

南边的山上,亦出现了一样的旗帜。沿着山巅,密密麻麻的军队俯视着下方的队伍。

大穆。

百姓惊惶。

丈夫抱着妻子,母亲搂住孩子。有人害怕地哭起来。

关中军紧张极了。无论士卒和将领,都面露不安。

这时候,大穆骑兵分裂开来,中间让出道路,一杆大纛迎风而来。

“裴”。

大纛之下被簇拥的将领年轻英俊,不是别人,正是赵景文的内弟裴定西。

赵景文夹马上前几步,隔空喊道:“定西,你可是来送我们?”

裴定西道:“正是。”

他道:“姐姐、姐夫西行,日后恐再无相见之日,特来相送。”

这话一出,关中将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

裴莲知道裴定西来了,没有撩开车帘去看。

内心里,并不想见他。

至少,不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去见他。

赵景文身边有个骑马的少年,遥遥望着裴定西。

裴定西也看见了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是睿儿吗?”

赵景文道:“睿儿,过去代你母亲去与你舅舅道别。”

赵睿点点头,夹马过去。

赵景文看着自己儿子到了那边,舅甥二人都下马,裴定西抱了抱赵睿,在他后肩捶了几拳。

他们说话。

赵睿抹了抹眼睛,垂头不语。

裴定西摸了摸赵睿的头,又说了些什么。

赵睿又抹了抹眼睛。

赵睿跪下,给裴定西磕了三个头。

此生,拜别了舅舅。

他骑马回到这边。

裴定西道:“姐姐、姐夫,一路走好。”

说完,他看了看那边的马车。

最宽敞最华贵的那辆马车,纹丝不动。

他的姐姐没有想见他的意思。

裴定西凝目片刻,拨转马头,转身离去。

大穆铁骑缓缓撤去。

关中军和百姓再次上路。

赵景文问赵睿:“你舅舅与你说了什么?”

赵睿道:“是与母亲告别的话,我去跟母亲说去。”

少年夹马,追上了裴莲的马车。

听得儿子唤,裴莲隔着帘子问:”怎么了?”

赵睿看着那不肯掀开的帘子,带马贴近了车窗,道:“舅舅让我带话给母亲。”

裴莲道:“你说。”

隔着帘子,赵睿轻声道:“舅舅,让母亲一定要好好地。”

“舅舅说,不要怕……我父亲。”

“母亲能有今天的地位,父亲能从关中全身而退,全是因为……母亲是外祖父的女儿。”

裴莲呆住。

赵睿又道:“舅舅还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成亲了。”

“他有四个孩子。”

“母亲有两个外甥,两个外甥女。”

“请母亲,勿要挂念他。”

最后一句,赵睿觉得讽刺。

因他从没见过母亲挂念过这位舅舅。

可是舅舅,每一次分别,都担忧母亲。

车中许久没有声音。

裴莲怔了许久。

定西都已经当爹了。

他有了自己的家,有妻子孩子了。

她,再不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身体深处的什么东西,活了三十年,好像在这个时候才终于醒来了似的。

裴莲猛地掀开了帘子,探头去望。

能看见大穆铁骑的背影,滚滚而去。

许多许多的旌旗,连绵起来,给人巨大的压力。

在那许多旗帜当中,有一面不一样的旗帜,绣着大大“裴”字。

正在远去。

裴莲张张嘴。

“定西……”

她觉得嗓子堵。

“定西……”

“定西——!

她想喊住弟弟。

她想再见一面。

可铁骑滚滚,大纛北去,怎会为她停留。

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她甚至不知道弟弟成年后是什么模样。

像不像父亲?

裴莲失魂落魄。

赵睿却道:“我对外祖父没有印象。”

小孩子五六岁开始能记事,他开始记事的时候,裴泽一直领兵在关中打地盘。

他记事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裴泽了,印象还不如舅舅深。

”外祖父……”赵睿问,“是很厉害的人吗?”

裴莲闻言,像挨了一记重击。

忽然身体晃了晃,伏在车里大哭。

第189章 不必

天运七年, 大穆已经休养生息三年。

春天,叶碎金终于又动了起来。

如今汉人的江山,仍有两处不在叶碎金的版图里。

一是蜀国, 一是燕云十六州。

世人一直在猜测, 以这位皇帝的好战, 会先打哪一处。

叶碎金选择先打燕云十六州。

不仅仅因为亲自收复燕云十六州是她两世的梦想,也因为裴定西还年轻,倘若她折在半路, 未来裴定西还是有机会与下一任皇帝一起打蜀国。

而她,有生之年, 一定要收复燕云。

叶碎金发二十万大军, 御驾亲征,挂帅北伐。

此规模,尤盛于前世。

因前世,赵景文捡了楚国内乱的漏, 虽拿下了楚地,但并没有攻打南汉、南魏和闽国, 而是接受了他们称臣。尤其最强的魏国,魏帝自降为江南国主, 赵景文接受了。

所以赵景文虽接受此三处的纳贡,但并没有掌握扬州和泉州。

他实际上是在第二次北伐之后,被军费的巨大缺口压着, 才出兵攻占了闽国, 先收了泉州。

泉州海贸的巨额利润支撑了第三次北伐。

北伐, 收复燕云十六州, 其实不管换了哪个当皇帝, 都必然有这个梦想。

自异族手中收复汉家故地, 这是要名垂青史的功绩。

凡当皇帝的,怎能不梦。

今生,叶碎金吸取了前世的教训,没有止步于三国归附。

虽因为命运的改变,楚帝没死。要面对这个强敌。

但因叶碎金早早南下占了荆州,暗暗蛰伏。待到与楚帝对撞之时,她的实力还远强于在楚地捡漏的赵景文。

前世的仗都打得太苦了。

今生叶碎金一直打着让严笑嫉妒眼红的“富家子”式的战争。

她实际上一直碾压,直到对上楚帝,才艰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