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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68)

在云乘月离开后,三房夫妇也着人去了县衙,去报案。

云府的这个早上变得热闹不少。

花园里,一名靛青色长袍、白发干净整洁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小径。他手里有一把小巧锋利的剪子,稳稳地悬在一盆金色的菊花上。

咔嚓——

剪刀合拢。

一朵开得正好的菊花颤了颤,颓然落在地上。

老人看着那花,慢悠悠地摇了摇头。

“开得好啊。”他仿佛自言自语,“只可惜朝向不对。”

“朝向不对,越好越错。”

不如不要。

“父亲,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云大夫人笑着走来,身边跟着几名家丁,

怀里都抱着奇花异草。

“您要的这几株灵草,可算找到了。”

老人抬起眼皮瞄一眼,慈眉善目地笑起来:“还是老大媳妇孝顺我。”

……

云乘月离开三房,又往云府外走去。

她打算去街上吃一碗本地特色的面当早餐,听一听市井人家的八卦,再搭车去星祠看看祭祀碑。

“小薛,你吃什么?”她低头问怀里的兔子。

她的影子投在地面,不起眼地晃了晃。

云乘月对着兔子,一本正经地说:“哦我忘了,你吃草。毕竟你只是一只兔子啊,小薛。”

她的影子倏然回归安静,仿佛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影子。

“我有事。”

缥缈的声音似乎变得更阴冷,才在她耳边一触,就已经远去。云乘月抬起头,看见黑雾消失在天空的蔚蓝里,不知道去了哪儿。

滴——

这时候,她的通讯玉简响了。

云乘月拿起来,研究了一下怎么开,才正确开启对方发来的信息。

是卢大人。他说的是:【这几日有事,我须出城一趟。】

通讯玉简是通过灵力来书写、传达文字的。云乘月津津有味地试了试,正想回“好”,又删掉,重新写:【卢大人,您知道什么书文之影会导致人的生机流失、昏迷不醒吗?】

卢大人的消息回得很快:【你也遇到了?你现在修为尚低,尽量别插手,有麻烦可以使用虞寄风给的身份牌,那也算个宝物。】

【这是死灵一类邪物的手段。如果你身边有人遇到,你想救他们,可以使用生机书文试一试,不过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卢大人一口气回了一大串内容。

死灵……生机书文又能克制?云乘月回了个“您也保重”后,收起玉简。

她莫名想起了薛无晦。

她不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时间算起来太紧了,他之前连面都不能露。

但她总有种莫名的担忧,尤其他这两天还总是不在,昨夜又带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云乘月沉默地走着,沉默地想着。

今晚问清楚吧。她下定决心。

她举起兔子,让兔子和天上的太阳重合。毛茸茸的垂耳兔冷冷地睨着她,有威严极了。

“不太好养。”云乘月拽了一下兔子的耳朵,“但是,还得养。”

抱起兔子,云乘月坐上阿杏姑娘的马车,又来到了浣花星祠。一接近星祠,她体内的神秘书文又开始激动,迫不及待想去往祭祀碑前。

星祠门口向来清净,今天却站着一列衣着精细的人,有男有女,看着像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他们撑开一把华丽的大伞,伞下停着一乘轿子,显然在等里面的谁。

云乘月悄无声息经过他们身边。她能感到无数静静的、幽幽的注视汇聚过来。她没理他们,和守门的蓝衣人打了个招呼,便跨进了星祠。

星祠中依旧安静,到了最后一进有祭祀碑、有岁星之眼的院落。

之前空无一人的院落,这时却多了一个姑娘。

姑娘穿一身素净雪白的衣裙,长发简单地盘起来,背影纤弱。她正跪在那刻了“岁星之眼”四个大字的条碑前,跪得笔直,手里举着几枝白芷、兰草。

条碑前还点了几根香。有些像草木,又有一点檀香;清净的香味飘散在院子里,令人心神安宁。

姑娘举着花草,郑重拜了九拜,接着她站起来,将手里的花草扔进了井中,又再深深一礼。

做完了这一切,她方才回过头。看见云乘月时,她吃了一惊,发出讶声:“你是……?”

她看着云乘月,又看着她的兔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姑娘看着不过十几岁,却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风吹就倒的病恹恹模样——令云乘月想起了此前“病”重的徐小姐。

云乘月注意到,这浑身素净的小姑娘,唯独手腕上戴了一样装饰品。那是一根鲜艳的红绳,上头缀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护身符上写了“辟邪”二字。

这护身符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云乘月多盯了两眼,才说:“我来看碑文。”

“就看碑文?”姑娘怔了怔,看看旁边的八角亭,“啊,那你一定是司天监的人……旁人没有要事,很难这么随随便便就进来。”

她脸上多了几分尊敬。

云乘月走过去,往水井中看了一眼。井水还是那么幽凉,静静勾勒出一块蓝天,也勾勒出她的影子。

“可以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她扭头看向姑娘,“岁星之眼……原来本来就能扔东西吗?”

姑娘又一愣,困惑地说:“你不知道?你不是司天监的人?”

云乘月说:“不太算,而且我是新来的。”

“哦……”姑娘将信将疑,但出于对星祠守卫的信任,她只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平常的时候,岁星之眼自然不能随意使用。但在祭祀和举行驱邪仪式的时候,就会采摘兰芷,洗净、祭拜,再扔进井中。”

“这样一来,岁星网的力量就会垂落,驱散妖邪。”

姑娘抿唇一笑,很有点轻松:“我现在就好多了。”

云乘月问:“那如果扔了其他东西进去呢?”

姑娘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岁星之眼灵力强大,什么东西扔下去都会被净化。如果有人想破坏岁星之眼,可是打错主意了。”

小姑娘还挺警惕地告诫了她一句。

和卢大人说的一样。云乘月暗忖,也对,岁星之眼什么防护都没有,坦坦荡荡放在院子里,自然有底气。薛无晦多半也知情,所以反复强调的是“扔龟甲”本身,而不是别的事。

“咳咳……”

小姑娘掩唇咳嗽了一阵,苍白的脸浮现倦容。

她捂唇时,手腕上的辟邪符一晃一晃。云乘月一眨眼,仿佛看见有什么黑影从她身上浮现,又流水一般往那护身符而去——或者说,是被吸过去了。

“等等——!”

来不及解释,她猛地抓住了姑娘的手腕。她左手抱着兔子,右手先是一抓,再食指、中指并拢,往辟邪符上一点。无需教导,她仿佛天生就知道该这样做。

“你在做什……?!”

咄——!

空气中,仿佛绽开了奇妙的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