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男主死了很多年(6)

她尚在摸索,余光里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云乘月立即停下感知,扭头看去。

光源来自那面青铜立镜。

刚才她已经检查过这面镜子。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镜面——并不是印象中“古代人”会用的模糊的铜镜,而是纤毫毕现的水晶镜,甚至比她见过的水晶更透亮。

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但现在……

镜面却闪了闪,又亮起微光。

云乘月站在原地,盯着镜面。

镜子映照出她的容貌:颊晕芙蓉、目含雾雨;本是浓丽之色,却又因一双烟青细眉,还有天然带笑的浅色嘴唇,便如蔷薇湿了清露,只显娇憨可爱。

云二小姐的容貌的确盛极,和她原来的样子相比……

等等。云乘月蹙眉,镜中的人影也轻轻拢起了眉头。

她原本是什么模样,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再看镜中人,居然也并不觉得多么陌生。

难道……她原来也长这样?

那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形容词了。她只是想夸夸云二小姐。

云乘月正摇头,镜中的影像忽然发生了变化。

水波似的纹路荡漾开,如海浪一般冲去她本人的影像;光暗下去,镜中也相应地显示出其他东西。

这是……

“那群不好吃的人贩子?”

云乘月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头顶的“笃笃”声又顿了顿。

云乘月回头看了看青铜棺椁,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变化,于是她扭回头,身体略略前倾,凝神望着镜面。

的确是那群商匪。

他们也在地宫里,缓缓前行。他们脚下是平整的道路,周围有连绵的木结构建筑,街边还挂着鲜红的灯笼。其中,间或有一动不动、姿态各异的人影,乍一看以为是活人,仔细看却都是活灵活现的石俑。

这座地宫比她想象的更大。云乘月意识到,她自己可能正位于核心的墓室里。

那群人贩子会找过来吗?

云乘月望着镜中商匪,吹了一口气,又小心地戳了戳镜面。她有点恶意地想,这面镜子能起到监视器的作用,说不定还能做到更多?比如让他们全部掉进陷阱什么的。

可惜她想多了,什么都没发生。

她只能继续看着。

镜子里,商匪走得很慢,一脸凝重。头领走在最中间,手里牵着一根晕着光的“绳索”;而顺着绳索朝前看……

镜子仿佛能感知到云乘月的心意,画面平稳前推。很快,画面中出现了一群被捆起来的人。

是那群被强迫探路的倒霉人。怎么少了一些?

一、二、三……

云乘月很快数完人数。不是错觉,探路的人真的少了。

中了陷阱,还是……?

无需她再想,画面就给出了答案。

只见,当商匪们来到一座紧闭的城门前时,那位罗盘不离身的老葛走上去,拿着笔写了一枚“解”字。他面色苍白、浑身是汗,身体抖个不停。

那枚黯淡、颤抖的书文,勉强脱离了老葛的笔尖,有气无力地贴在了城门之上。

接着,另两名商匪上前,抓小鸡仔似地抓出两名浑浑噩噩的探路者,举起刀,将手里的人给狠狠一抹脖子——

鲜血飞溅!

被切割喉咙的人不会立即死亡,而会在剧痛当中挣扎;可因为气管被割破,他们无法发出惨叫。现场变成了一出无声的惨剧。

血液喷洒在城门上,壮大了那枚“解”字的力量;慢慢地,城门被推开了。而两具尸体扭曲到极点后,终于乍然失力,倒在地上。

商匪们又抓了另一人,往他身上贴了什么东西,狠狠往前投去!

城门背后的黑暗之中,竟蓦然倒挂出一条巨蛇!

巨蛇一张口,准确咬住了半空中的人,迫不及待地生吞下去;趁此机会,商匪们合力射出火弩,将巨蛇灭杀在原地。

镜子前,云乘月看得发愣,本能捏住镜框,又立即让自己放开。

一个比此前更加强烈的认知,清晰地盘旋在她心中:这的确不是她原来那个文明社会了。这里的恶徒杀人如屠鸡宰狗,没有任何犹豫,遑论怜悯。

真可恨……要是她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云乘月深吸一口气,手指不经意轻轻扫过镜面。

这个动作她刚才也做过。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一回……

云乘月身形定住,心跳倏然加快。

青铜立镜中,出现了水波般晃动的涟漪;地宫与她本人的影像交替呈现。

就在她身边,刚刚还只有她一个人的地宫大厅里……

忽然多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头顶青铜悬棺中的“笃笃”声,也戛然而止。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轻轻转动眼珠,通过镜子的倒影来观察这位不速之客。

剔透的镜面中间,映着她自己的脸;而在她倒影旁——

是一名正好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一个年轻的、很好看的男人。

也是惨白阴冷、鬼气森森的男人。

他披散着漆黑的长发,一双迷雾般朦胧幽邃的眼睛,也正望着镜子里的她。

下一刻,他淡无血色的嘴唇轻轻一弯。

“你。”

他开口发出的声音低沉清越,回音叠在一起,如同古老的编钟奏响古老的乐曲。

“想杀人否?”

男人指着镜子,姿态优雅,眼里黑沉沉的雾气却仿佛深渊,即将吞噬一切。

第4章 墓室主人

◎【修】◎

——你想杀人否?

阴森诡异的地宫,忽然出现的鬼魅人影,一句杀气腾腾的话。

云乘月沉默着,发现自己心跳虽然快,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她已经经历了突然穿越到玄幻世界、醒来一身伤、被人贩子捉住、差点被大石头砸死……那再加一样,遇见大墓主人诈尸,似乎也不足为奇。

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

况且……

她小心地抽了抽鼻尖,没敢太明显。好香啊……

云乘月没动,选择坦然回答问题:“我是想杀一些人,但暂时做不到。”

男人盯着她,微弯的唇角落下来。他眉头略低、眼帘略垂,眼神迷离又阴郁;当他目光流动时,仿佛漆黑的迷雾一点点结冰。

“你,想杀谁?”

云乘月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边抬手指着镜面:“滥杀无辜者。”

他注视她片刻,颔首。

“好。”

他又一次弯起唇角。

他抬起左手、指向镜面;水波纹无声出现。

那群商匪也再次映照在镜中。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内城。而在这不长的时间里,被他们用来探路的“货物”又少了两人;只剩五个人了。

墓主人的指尖点上镜面。刹那,镜中的街道接刮起一阵狂风!

狂风过去,那群人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青铜兽首人型灯。

青铜人灯……?

云乘月立刻四下一看,果然见殿内立灯少了一座。

还真是有机关的东西。她若有所思,觉得可以更信任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