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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58)

原来不同等级的星祠,进入的条件也不同。

云乘月想了想:“什么样的人有四等以上的爵位?”

蓝衣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仍很刻板:“世家人杰,朝堂有品官员,一等书院部分学子,公认的书法大家,书文修行有成的大修士……还有司天监的大人们,都有可能。”

云乘月考虑片刻。云家的人可能有,荧惑星官肯定有……等等,司天监的人?那她的身份牌能不能行?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背后一阵轻浮的笑。

“什么人都想进星祠了?姑娘,不如来认识认识我们霍少,让霍少带你进去啊~”

中气虚弱的声音,光听一听,就仿佛嗅到了油腻、装模作样的气息。

云乘月一回头,看见路边站了几名年轻人。这些人皆为浅黄长袍打扮,有男有女,腰间都别了两只毛笔,又坠一枚小小的木牌。

她五感都被强化过,一眼看清那木牌上写着“浣花书院”四字。

看来他们是浣花书院的学子。

云乘月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笑得更大声。

一名五官还算俊朗的青年虚浮着上前,冲她嘻嘻一笑:“姑娘,认识认识?”

他的姿态与其说是惊艳、受到吸引,毋宁说是百无聊赖之下,随手调戏调戏路边看着还不错的年轻姑娘。云乘月看出来了。

她藏在幂篱后的眉毛一挑,悠悠问:“霍少?”

青年以为她心动,便又上前一步,双手负起、下巴微抬,开始端姿态:“正是。”

旁人给他鼓吹:“我们霍少可是聂家姻亲霍家的少爷!”

云乘月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吸引了青年注意。他问:“姑娘为何叹气?”

“我是想,原来我猜错了。”云乘月拿出雪白的手绢,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又故意端详片刻,“我想着,你应该姓油——三点水的油,要不这空气怎么油腻腻的?”

油腻腻的笑声,一齐断裂。

“你……不识抬举!你知道……”

那些人后知后觉想要发火。

可云乘月已经回过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

蓝衣人正带着一种有点憋笑的神情,一见这身份牌,神情当即一肃。他后退半步,竟是双手小心来接,又翻覆仔细检查。

他沉默察看玉牌时,那霍油少的同学正想冲上来发作一番,却被姓霍的拦住。这二世祖虽然不学无术、心术不正,但自幼长在锦绣堆,也算有几分见识。他觑着星祠守门人姿态恭敬,便心里一突,不愿多惹事。

很快,蓝衣人又双手奉还玉牌,肃声道:“果然是五曜星官大人亲自认定的雪脂玉简。按律,持雪脂玉简者,视同七等爵。”

云乘月眨眨眼:“那是七等爵高,还是四等爵高?”

蓝衣人道:“是七等爵。大梁朝堂官员授品,数字越小、官越大,但爵位一共二十等,数字越大的爵位也越大。”

看了身份牌后,他对云乘月一下亲近了一些,仿佛将她看成了自己人。

云乘月握着白色玉简,心道这倒是惊喜,日后不还荧惑星官人情真的说不过去。她便微微一笑:“多谢您解惑。那现在……”

“自然,您请。”

蓝衣人让开,又扫了一眼外头的学子。那群人正愣在那儿,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根本没回过神。只有那姓霍的反应快,已经拽着人,想偷偷溜走了。

蓝衣人扬起手,手中黑刀微微一震,荡出一片气流,直冲那蹑手蹑脚的霍少而去。

“——哎哟!”

霍少屁股一疼、往前一扑,当即摔了个五体投地。

蓝衣人收起刀,冷冷地盯着那群惊慌的学子,道:“四等爵冒犯七等爵,以下犯上,当笞二十;犯司天监者,刑加一等,笞四十。”

所谓笞刑,就是将犯人公开脱了裤子、摁在凳子上,用柔韧的竹条鞭打大腿后部。

霍少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看能不能求到情……

云乘月扭头说:“算了。天气很好,景色也很好,不必扰了旁人欢乐。”

蓝衣人立即放下手,还是板着脸:“既然云大人发话,便罢了。快滚。”

霍少立即蹦起来,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就开溜。跑了几步,他又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一个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他心想,云大人?五曜星官亲自认定的司天监预备役?这浣花城里,可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想起昨夜听的传闻,霍少一个哆嗦,庆幸地想:还好没惹到这个女煞星……管她传闻里再美,也惹不起啊!

他当即决定,这段时间不逃学了,回书院好好呆着,等这煞星走了再说!

霍少飞快地回了浣花书院。回去时正好课休,他眼睛一晃,就见廊上坐着个发呆的姑娘。

是云家的三小姐。

谁都知道她为何脸色苍白、心情不佳。到底是丢了大丑。

霍少眼珠一转,忽然冒出一个很让他兴奋的点子。他当即露出一个人模人样的笑,做出个风度翩翩的模样,抬腿走了上去。

“云三小姐近来可好?”

他含笑道,手里无意识按了按腰间——在腰带里,缝着一张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纸符。

纸符叠了三叠,将中间暗红的“祀”字藏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

云乘月走进星祠。

进门是一面无字石碑。绕过石碑,便是一处敞亮的天井。

白色令光线更明亮、更通透,尤其这座建筑格外素净,毫无雕饰,四周空气便更显剔透,乃至沉静荒凉。

两侧走廊的墙壁镶嵌着无数白色的小石头,是模拟天象星图。再往里走,又进一重院子,便看见一口井、一座亭子,亭子里还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亭子是木结构的八角亭,风格与星祠不同。

井也呈八角形,没有常见的木架、水桶,连井盖也没有,就是光秃秃一口井。井壁呈一种粗糙的沙色。

井边还竖着一块长条形石头,上头刻着线条如流水的四个字:岁星之眼。

怎么没人看守?

刚想这个问题,薛无晦的声音就响起:[暗哨十二处,看来监控严密。]

嗯?云乘月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用目光询问:那怎么把龟甲扔进去?别忘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考虑片刻。

——[云乘月,你先过去那块碑前……不是岁星之眼,是亭子里那一块。]

——[这应当是星祠修建后立的‘祭祀碑’,与岁星之眼一起,沟通天地。]

他说的不错。云乘月走到亭子里,见黑沉沉的石碑上刻满淡金色大字,开头是“宸州浣花星祠祭祀碑,司天监卢桁撰”,后面便是文采颇佳的一些歌颂、说明、祝愿等语句。

碑文多为楷书,这座碑也不例外。楷书风格各异,而这座祭祀碑的碑文笔画刚强、棱角铮铮,铺面金戈铁马之气,字与字之间仿佛闪烁着兵刃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