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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537)

“就是,就是!”活泼的女声也愤怒了,“要不是碰巧遇到岁星星祠,有个藏身之处,我们连魂魄都留不下来!就像,就像我的父母,我的夫君……”

她声音带了泪意。

那苍老儒雅的声音也是长叹一声:“我的兄长,还有我的弟子们,也……”

那一边,原本围着虞寄风打打闹闹的光团们,也都不闹腾了。它们全都飞过来,气息也各自激动。

“谁还不是?我满门上下都是修士,却都突然夭折,只有我死时遇到岁星星祠,才留到现在!”

“我是被人推进了星祠的岁星之眼,被活生生吃掉的……”

“我的主人,是被暗杀死去的……”

光团们你一言我一语。

卢桁听得心中沉痛不已。虞寄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快了。”虞寄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揉了揉自己被揍的地方,有点龇牙咧嘴,“看看,你们揍我揍得多有力,等出去了,一定也能把凶手揍得满脸开花,是吧?”

光团们齐齐沉默片刻。

再陡然激动。

“——当然!”

“——不假!”

“——我早就想过,我要将所受痛苦,十倍百倍地奉还!”

这些光团能够存在百千年,各自都有不凡的力量。它们的力量汇聚起来,山呼海啸,引得庄严的岁星星祠都微微颤抖。

卢桁面对它们,有些感动,又有些茫然。

“大梁的陛下,失却人心至此啊。”他喃喃道,“不知天下众人,人心又如何?若是天下也离心,那……”

虞寄风“哈”一声笑,揽着他的肩,亲亲热热地说:“等着瞧吧,卢老头儿,必定是我的曾孙女赢得这场战斗,要不要赌一赌?输的人请客!”

卢桁没好气:“乘月不是你曾孙女,她现在可是教主,你放尊重一些!”

虞寄风还是笑嘻嘻:“那赌不赌?”

卢桁思考片刻,下定决心:“赌了!”

虞寄风哈哈大笑:“这才像话——不过,谁押小云输?”

他们沉默片刻。

“嘁,这根本没法打赌……”

虞寄风沮丧地嘟哝,眼里笑意却更浓。他望向白玉京的方向,心中默念:小云,要赢啊。

……

被希望“要赢”的小云,此时心情沉重。

她站在白玉京城内西南的一条巷子外,沉默地看着前方。

四周挤挤挨挨地围着人,都伸着脖子往前看。前头是几名带刀的官员,都穿着暗绿色的官服,年纪很轻。是三清阁的人。

他们将巷子拦起来,不许百姓入内。

“怎么回事啊?”有刚挤过来的人小声打探。

“死人啦!”有人悄声回答。

“咋回事儿?!谁死了?”更多人惊呼。

“是,是苗家的孩子……”

这颤抖的、微弱的声音,来自云乘月身边。是她的邻居,江婆婆。这位老人向来精明能干、精神矍铄,而今却满脸惶恐。她紧紧地挨着云乘月,半边身体都瘫在她身上,抖个不停,脸色还煞白,嘴里不断念念:“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前头,虽然那些绿衣官员竭力遮掩,却还是挡不住地上的狼藉,更挡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味。

地面喷溅着大量血迹,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肉块,甚至有些碎骨溅得很远,被人们畏惧地围了起来。

沿着血迹往里,是两具残缺的尸体,都是年纪不大的孩童的尸体。

在尸体边上,还有一具残骸。那好像是个人,又不能说是人,因为哪有人会拥有那种高大嶙峋的脊背、枯瘦尖锐的手爪,还有那条长长的拖出来的舌头,还有隐约能见的一口锐利牙齿?

据来得早的人说,那怪物肤色苍白、面颊消瘦,两只眼睛像黑红的鬼火,吓人得不得了。它突然出现在金水巷里出现,一手一个苗家的孩子,活活把他们啃死了!

述说这事的人口才极好,三言两语就把场景讲得活灵活现,吓得人们纷纷再退两步。

而江婆婆?她更是亲眼看见了那一幕的人,像是已经吓得没了神智,只能翻来覆去念叨差不多的话。

云乘月是后来的。她原本在其他地方巡视,暗中完成净化。等她感觉到这里出现异常、匆匆奔赴过来时,一切已经发生了:孩子死了,怪物也死了,而江婆婆也吓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她及时冲上来扶住她,她大约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是苗家的孩子,不会错,苗家的……”

江婆婆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两眼发直。云乘月给她输送生机灵气,但因为江婆婆是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她只能一点点地、舒缓地安抚她。

这时候,三清阁的官员退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其中同样暗绿官袍的竟然是季双锦,她身边的是一名暗红官袍的年轻人——是乐家天才,曾经也就读于明光书院的乐水。

云乘月注意到,他和季双锦的腰间都挂了一只护身蝉。都是金蝉。

乐水看见云乘月了,目光微微一闪,旋即就转过脸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现。

“本案已经调查清楚。”他朗声说道,“苗家长子被感染,化为半死灵,先杀害父母,再残杀弟妹。情况属实,三清阁予以确认。”

众皆哗然。

乐水面上出现一点悲悯的笑意。

“经过我们查访,金水巷中家家户户都请了护身蝉供奉,唯有苗家不曾请蝉。今次悲剧令人痛心,却也是在告诫众人——”

他柔和地看着百姓们,看着那一张张惊恐的、煞白的脸。

“乡亲们,在死灵出没的当下,请一只护身蝉回家供奉,实属必要啊。”

第207章 决定

◎“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哪?”

一直到云乘月送江婆婆回家,老人家都还沉浸在惊恐中。她总算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一路都牢牢抓着云乘月, 像个怯生生的孩子。

“苗家,苗家都是好人啊……云姑娘, 苗家都是是大好人哪。平时谁家没油了、没盐了,甚至没米了、没肉了,去敲苗家的门,他们都会给。乐善好施, 对, 乐善好施说的就是他们……”

“怎么会没请蝉呢?怎么会呢?我上回见到他们家孩子的时候,还跟他说, 这护身蝉很重要,我们家都请了一个,他们家也实在该请——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江婆婆一边说一边抹泪, 一直到在家里坐着了, 眼泪也还是掉个不停。

赵爷爷也在一旁长吁短叹,陪着掉眼泪。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坐在旁边乖乖的,大气不敢出。

“唉……许是因为他家爹娘都病了。”赵爷爷知道些原委,愁眉苦脸地说,“上回我就见小苗那孩子心事重重,手里拎着药。问他怎么了,他说爹娘都病了, 一副药一副药地抓、吃, 都没见好。那孩子自己都还在念书, 弟弟和妹妹也都年幼, 手里没钱,必定是舍不得买那蝉……三十两银子呢!”

江婆婆听完,直拍大腿,更是放声大哭:“傻孩子呀,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老苗他们是多好的人,留下的这几个孩子也都多好!他们手里紧,跟我说呀,跟我说——我们怎么都会凑出钱来,给他家请个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