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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530)

“……先把作伪的梅花簪给我。”他松口了,“另外,我有几名属下状态不佳,需要你确认。最后,你改造过的护身蝉,须得按照飞鱼卫人数,尽快送来。”

“好,不过你要等大约一个时辰。”云乘月说,“至于你的属下,把名单和住址给我。需要的护身蝉数量,你报给我,并按照市价付钱……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们买蝉不花钱?顺利的话,明晚日落前,你的要求就能实现。”

我们?所以她背后有一个组织?果然有?

薛暗顿时有点郁闷:她果然有问题!他早就知道,她肯定和某些重罪犯勾结,在做些什么谋逆的勾当。他曾发誓要亲手拿下她……结果现在竟和她同流合污。

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愤怒。相反,因为得到了她的保证,他竟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放松。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全心为了自己盘算,而且惊讶地发现,为自己打算的感觉竟然如此让人上瘾,哪怕只有区区几息,也让他不愿回到过去的日子里。

说不定……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他早就有了。薛暗意识到这一点,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沉声道:“成交。”

她说:“你发道心誓。我也发。对了,庄小狗,你也要发誓,绝不泄露今天听到的一切,发仔细些,我知道你们飞鱼卫有一套玩文字游戏的方法。”

她意有所指,庄夜有点尴尬,只能假装没听明白。

三人都各自发誓,并确认对方誓言无误。

接着,云乘月又道:“好,那我可以再说接下来的内容。”

“薛将军请听好,如果想用假的梅花簪瞒过去,你必须假装自己已经中招。”

“何谓中招?”薛暗专注起来。

“具体来说,你要当自己是一具傀儡,没有神智、没有情感,对皇帝的命令惟命是从。如果有你不愿意遵守的命令,或者担心露馅,你就昏迷一段时间。反正你是被孽力侵蚀的傀儡,时不时出个故障也很正常。”

薛暗狐疑地看着她。他怎么觉得这说法有些不靠谱?不像指点,只像熊孩子瞎撺掇。

可她眨着那双清澈至极的眼睛,唇边微微泛着笑意,白皙的面颊透出健康的血色,看上去温暖、健康,又非常纯良。

他只能斟酌道:“为什么?还请云……云道友解惑。”他有点别扭地称呼出这个称谓。

她笑了:“这就有些说来话长,我尽量说简单些。”

“攻击薛将军的东西,是死气的一种,但是称呼它为‘孽力’更合适。”

“有的人死后,可以化为强大的死灵。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他们只是力量薄弱甚至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这样的人死之后,几乎不可能化为死灵。”

她语速减缓,隐约有一丝伤感,似乎想到了什么。薛暗有些想问,却忍住了。

“可普通人也会怨恨生命的逝去,尤其是横死之人。如果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同一件事而死亡,那他们的怨恨就会汇合起来,最后形成的就是孽力。”

“孽力是很复杂的力量,一旦被缠上,无论是肉体还是识海丹田,乃至魂魄,都会被它吸收、同化。”

薛暗蹙眉:“无解?那我……”

她点头,严肃起来:“对,薛将军体内的孽力只是被我暂时压制,而没有消除。”

庄夜先急了:“那怎么办?”

她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彻底杀死这些孽力针对的对象,也就是……”

她看了一眼天山。

“孽力是因果之力。薛将军可明白?它之所以如此恐怖,就是因为它有一个强大的前提:只能作用于导致他们死亡的对象。”

薛暗有些迷惑:“可……听云道友的意思,这些孽力应该不是针对我?至少不主要针对我。”

“不错。”她露出赞赏之色,“是本该承受这种孽力的人,设法将它转移,并且用在了薛将军身上。而具体如何,就是梅花簪。”

“简单来说,薛将军替那一位背黑锅了。”云乘月在心中暗暗补充一句:说不定还背了不止一回。这千年来,它身边不知有过多少薛将军……啧,果然是已经变态了。

再说几句,云乘月就真正告辞。

她又叮嘱:“最好不要透露你的真实情况。如果实在需要,只能告诉你绝对信任的人,而且要有控制的手段。”

薛暗眉头微扬:“云道友,如果你说的是控制人心、斩除间谍,那么我必定比你更善此道。”

云乘月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屋内,薛暗与庄夜相对沉默。

“庄夜……”

“属下在!”

“将所有人的名单、住址都找出来,连数量一起,之后报过去。”薛暗捏了捏鼻梁,“行事须秘。”

“是!”庄夜肃然应下,又担忧道,“将军重伤未愈,应当多加休息。”

“我心里有数。”他看了一眼北方,心中再叹一声,目光却坚定起来,“我接下来要假装傀儡,行动不便,其余大小事,还要你多加操心……”

他们二人密谋。

一直到冬日的黎明到来,太阳探头,庄夜才离开这间屋子,匆匆而去。

熹微晨光里,飞鱼卫衙门和城市一同苏醒。内外一派平静,似乎无事发生,只知又是个阴天。

……

在这看似平静的一天……

“好端端的梅江宴,你为何非要给云乘月下请帖?”

庄府,竹影摇曳。

外头是阴天,这里面却是阳光灿灿。青竹翠影落在曲折小径上,一派闲雅幽静。

这院子的花窗外就是这样的景色。

庄怀星坐在花窗边,秀眉轻蹙,半边脸庞笼在阴影中,显出几分阴郁。

“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她轻声说。

“太子……?”

那严厉的男声一滞,犹是不信:“果真?我怎么没听说?”

庄怀星低眉道:“近来我常伴太子殿下,大哥又不是不知。”

庄家家主思索着。

他在冲茶。他手举得高,细细的紫砂壶嘴吐出一道清亮茶水,渐入白玉杯中,一滴也没洒。在温度的冲刷下,薄薄的白玉杯渐渐浮出花影和游鱼,灵动异常。

“怀星,”他投来怀疑的目光,“莫不是你撺掇太子殿下,要让云乘月来的?”

庄怀星似有不安,在座位上动了动:“我,没……”

“行了。”看她这样,庄家家主心里有数,有些腻味,“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幼薇的事?”

“我……”

“嗯?”

他声音变压成平平一道,听不出喜怒。

庄怀星的神情更哀怨了。

“是,这么多年了,我就是放不下。”她承认,细语,“大哥,从小到大,幼薇姐就像太阳般笼在我头上,她的天资、她的容貌,还有人人对她的推崇……而我有什么呢?”

她握紧了茶杯,单薄的手指涨红了。

庄家家主注视着自己的茶杯,眼神一动不动。“幼薇已经死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