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男主死了很多年(53)

他仿佛蹙眉:[你不信?]

“嗯?”这话从何说起?云乘月眨眼。

——[……日后你便知道。今夜你先休息。]

幽幽的音色忽然冰冷下来,变得简洁干脆。

但云乘月只是弯起眼睛。

“嗯!”他突然变得好可爱哦!

突然很想念他的气息,饿了……她脚步轻快起来。

在那枚翡翠水滴吊坠上,帝王的侧影映在微光里,苍白的嘴唇抿得很紧,隐约显出一丝懊恼。

……

等到房间收拾出来、整个换了新的用具,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夜深人静,云乘月不要别人伺候,自己很利落地将门落了栓。

薛无晦淡淡道:[早些休息,明日……!]

他话没说完,云乘月已经闭了房门、吹了灯,再左手握住胸前的翡翠吊坠,右手凌空飞快写了个篆体的“夏”字。

用她的灵力写篆体“夏”——这是通过翡翠吊坠进入帝陵的方式。

顷刻间,云乘月眼前一花、足尖一点,人已经回到了地宫。

暗无天日的广阔地宫,不过是一天没见,却已经显出几分陌生。青铜长明灯燃烧着,一动不动的人俑跪伏在地,无声朝拜中央的青铜悬棺。

而在悬棺之下,也就是云乘月的落脚之处……

披发黑衣的亡灵帝王,僵直地站在原地,一脸愣怔。

无他,只因他现在双臂僵硬地抬着,怀里还接了个人。

云乘月刚刚落地时没站稳,往前一扑,直接跌进了他怀里,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胸膛前。

薛无晦神情很冷,略蹙着眉,目光一动不动停在她脊背上。

“云乘月,你这是做什么?”

他低下头,想要严厉训斥:“走开……”

这时,她却也正好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谢谢你接住我。”

声音柔和、笑容绚丽,仿佛春柳莺啼、云开月明。帝王神色一滞,尚未说完的呵斥不由烟消云散。

“你……”

云乘月望着他,对他笑眯眯。

沉默的凝视里,她就保持着这样笑眯眯的姿态,一点点站直了身体。

然后,她果断后退一步,快速离开了他的怀抱,熟练地走向自己在地宫中的大床。

她步履轻快得过分,而且……怀里还多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接近圆形,表面枯干,拖着一把长长的头发。

从薛无晦的角度,他能看见她低头埋脸,陶醉地吸了一大口。他面无表情,就这么盯着她。

而她头都没回。

“满足了满足了……”她抱住头颅,又很珍惜地吸了一口。

她很自觉地爬上床,拉过被子,又在宽敞的床上来回滚了几圈,最后才把干尸头颅放在枕头边,侧面睡着,舒服得叹息了一声。

“薛无晦,晚安。”

收工、吃饭、躺下睡觉,齐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薛无晦:……

他沉默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后背。

大袖下苍白的双手,一点点握紧。很好,他就知道——她投怀送抱除了是要偷偷拿走他的头,还能是为什么?

黑雾散而又聚,下一刻,薛无晦已经出现在她的床边。

他冷冷地睨着她,眉眼阴冷依旧,也艳丽依旧。

“云乘月,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仍是面无表情,“突然回帝陵干什么?还……”

还偷了他的头!

“出去。”他冷冰冰地说。

云乘月原本已经闭了眼,此时不得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一副随时不打算让她好好睡觉的样子……怎么办?

上兵伐谋,第一招,示敌以弱——尤其是对吃软不吃硬的人。在某些时候,云乘月的头脑转得飞快。她立时抿起唇,拉拉被子,又轻轻捏住干尸头颅的长发。

“我今天很累。”她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软声说,“我讨厌云家,不想睡在云府。”

帝王的神情一动不动。他垂着眼,漆黑的眼瞳里是一片足以吞噬任何人的幽邃和冷漠。

他不说话。

“我就想睡这儿,你在这里,比较有安全感。” 云乘月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上兵伐谋第二招,真心诚意地夸夸夸。

他还是盯着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想了想,又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

“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今天安排还是有缺漏。没想到监察官来头这么大……是不是吓到你了?幸好你没受伤。”

云乘月认真地认错,又认真地承诺:“我今天很累,所以想先休息。明天睡醒,我就帮你跑腿。”

上兵伐谋第三招,主动检讨自己,并且不着痕迹地采用激将法。

“……谁吓到了?”

薛无晦立即皱眉,声音里不觉流露一分狠戾:“若非岁星网在上头,我何至于躲躲藏藏?荧惑星官也不过是洞真境后期,那藏在暗处不露面的人比他还差一些。”

他弯下腰,逼近她的视线:“云乘月,勿要将这些人与朕相提并论。”

“哦,好的。”

洞真境是什么境界?云乘月不明所以,却懂得严肃点头:“嗯,说得对。”

“我明白你最厉害。所以,最厉害的薛无晦,我今天能抱着你的头睡觉吗?”

上兵伐谋第四招,孜孜不倦、百折不挠。这是最后一招了,如果还不行……那也只能灰溜溜出去了,总不能耍赖非要赖在人家家里,这可不太好。云乘月暗中一叹,却又很满意自己高尚的人品——大概很高尚吧。

帝王弯着腰,阴郁地审视着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眼里有笑。

他此时离她很近,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他忽然有些走神,却又不像真的走神,因为他知道她仍注视着他,眼神安宁,清澈见底。

……他忽然有点莫名心烦。

薛无晦垂下眼,不想看她,却又猝不及防撞见了她的手——她还是拉着他的衣袖,皮肤是一种健康的莹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令人想起花瓣的纹路。

他心中那淡淡的烦躁又加重了。

他不想答应她,否则她今后岂非没完没了?

可一张口,他却听见自己说:“仅此一次,没有下回。”

他立即闭嘴。

对他的话,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弯起眼睛。她缩回手,将那颗头颅抱住,又将之贴在了脸颊旁,轻轻蹭了蹭。

他抿着唇角,望着这一幕。这一刻,他感到了一种深切的困惑:她一直说的香气究竟是什么,其实他也满腹疑窦。退一步说,再是有香气,那也还是狰狞丑陋的东西吧?不该令人心生厌恶、巴不得看都不看?

可她这心满意足的样子,却像是贴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她还轻声问:“你明天早上能叫我起床吗?如果太晚,有人来找,发现我不在,可能会有些麻烦。”

他不说话,只盯着她。他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姑娘?她似乎总是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情绪清澈单纯得一眼能见底,却又自有一套条理,还有从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