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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67)

“我也这样想。”云乘月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个女人似乎很有做修士的天赋,称不上才华横溢,大约就是如果去读书,能读个中上游的水平。”

再看旁边。女人手边的矮凳上,放了一只亮亮的铜蝉。那铜蝉应当是新买的,却已经被人的手摩挲出了光亮。显然,它的主人应该是一直捧着它,几乎不离手。

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就是一个普通的摆件。

云乘月心里一动。

她眉心的生机书文感受到主人心意,立即跳了出来。云乘月一伸手,生机书文便落在她掌中,笔画一淌,整个字化为一滩玉白莹润的液体。

“陆莹。”云乘月伸手示意,“你蘸一些灵液,抹到眼皮上。”

陆莹正在观察她,心想书文竟然还能这么用,真是异想天开。她有些佩服云乘月,不过不肯表现出来,只绷出一脸云淡风轻,照她说的做了。

生机书文化出的灵液凉凉的、润润的,一碰到眼皮上就像被吸收了一样,只留下一点清凉的感觉。

云乘月说:“你现在睁开眼,再看看那铜蝉。”

陆莹依言照做。

一眼看去,她就发现了不同。

“那是……?我怎么看见,那铜蝉上有什么东西伸出来,一直连接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惊讶道,看得更仔细,“感觉那好像……怎么和你的生机书文有些像?”

“是,我也发现了。它们当然像,因为那铜蝉上传递的就是生命力。看来是这铜蝉传递了一些生命力给这女人,才让她的身体好了起来。”

云乘月点头。

“竟然是这样!这铜蝉原来还真不是骗人的玩意儿。”陆莹轻轻一拍手,“那我回去可得好好利用起来,这简直是十全大补灵丹嘛。”

真有那么好吗?

云乘月此前有所猜测,庄梦柳可能是要利用铜蝉为媒介,来更充分地吸取百姓的生命力,供养自身、祭祀神鬼,也支撑那所谓的太清令。毕竟岁星之宴即将来临,他在罗城又被她和傅眉将了一军,自然需要更多生命力。

可现在看来,铜蝉竟然是在为百姓输入生命力?

莫不是她想错了?庄梦柳其实是个为国为民的明君?

“陆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你直接问呗。我最烦别人说半截话了,快说。”陆莹习惯性呛她。

云乘月早都习惯了,当没听到:“你如果想骗别人,是怎么骗?是上来就花言巧语的让人家把东西拿给你吗?”

“你怎么问这个?你想骗谁?我帮你去啊。”陆莹说完,自己又摆摆手,“我开玩笑的,我现在不做这些了。怎么骗人?每个骗子都有自己的方法,但大体说来只有不入流的骗子才会一上来就热情似火、花言巧语。”

“我们这样厉害的骗子,都懂得一个道理:上来太热情,反而会让别人警惕。如果我想骗别人的东西,我反而会先给他一些什么。先付出了,再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人家才会慢慢放松警惕,反而主动来和我亲近。”

“这就叫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听了陆莹的解释,云乘月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陆莹,你真厉害。”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这么说吧。”云乘月指着那铜蝉,“你说,如果满大街都能买到铜蝉,每个铜蝉都分出一些生命力,这是多么庞大的总量。那些生命力是从哪儿来?”

“这……”

陆莹一愣:“应该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输送生命力吧?可能只有那些身体不太好的,铜蝉才会……不对呀,就算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可是京城这么大,铜蝉一直这么发下去,还有那什么银蝉、金蝉,就算普通人买不起,还有这么多当官的、经商的。那需要的生命力确实太多了,从哪里来的?”

她想起刚才云乘月问她的问题,忽然反应过来,耸然一惊:“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这铜蝉书上的生命力,就是我说的‘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那个‘予’?”

“我是这么想的。”云乘月很干脆地点头,“不过我没办法验证,因为我现在看这铜蝉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它好像只是在单纯地输送生命力。”

陆莹想了想:“那你能看出来它输送的生命力源头吗?它从哪里来的?总要有个来处。”

云乘月摇头,神情有些凝重。

“问题就在这里。这铜蝉里的生命力好像凭空出现。我抓不住它的源头。”

“那……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这毕竟是朝廷卖的东西。听说皇帝陛下是个非常厉害的修士,或许我们眼中的很多很多的生命力,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呢?”

陆莹对大修士还是很怀有敬畏的。

云乘月还是摇摇头。

“你说,”她望着陆莹,“如果我上门来说要花高价买这铜蝉,他们愿不愿意呢?”

“所以你还是觉得,铜蝉是个害人的玩意儿。”

陆莹有点苦恼:“如果你对我这么说……我想想啊,如果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这样跟我说,我肯定卖给你。”

“真的吗?”云乘月眼睛一亮。

“真的呀!我四十两卖给你,转头再花三十两买一个,还净赚十两呢!这东西又不限购,随处都能买得到,你真是个冤大头,不宰你宰谁?”

云乘月:……

“再说了,就算你真能买下来,你能买多少?还能买遍天下不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可以对我说得客气一点。”云乘月苦笑一声。

陆莹才不认错,说:“你明知故问,我才不对你客气!”

云乘月举手投降:“行,我知道了,是我想岔了。暂时没什么可做的了。我们走吧。”

陆莹点点头,走了几步又犹豫:“那就不管啦?”

云乘月摇头:“如果发生什么……我有留给他们我的联系方式,希望他们到时候会联系我。”

她看向北方。那天山巍峨耸立,雪白的云彩衬托着灿烂的金光,更照得那一角飞檐上的琉璃瓦灿烂耀目。哪里像凡人住的,只像神仙居所。

“希望来得及。”她喃喃。

希望来得及。来得及赶在这些无辜百姓受害之前,来得及赶在所有她关心的人出事之前。

……

云乘月本已做好了应对危机的准备,谁想到,一直过了十来天,都过了立冬、快到小雪了,京城中也一片祥和。

这段时间里,云乘月也没闲着。

她问到了杜尚德的住址,悄悄去杜家看过。杜家不在城北,而在城东,而且是城东偏南的一处不大的宅子。

宅子外面挂了白。她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出殡,哀乐声声,几名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搀着个皱巴巴的老妇人。

老妇人是杜大人的娘。她人好像已经糊涂了,不知道周围是什么场合,只抓着身边的人反反复复念叨一句话:“我儿身体好着的,没有病的,怎么就突然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