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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42)

“想什么?”

“想……这白玉京怎么这样热闹。”

比当年的都城热闹多了。申屠侑咽下了这句话,却止不住心里的想法:这里这么热闹,商业这样繁华,人这样多,大家的脸上带着这样的笑容……人人都吃得饱,喝得足,穿得暖,还有得玩。

这一切都是现在皇宫里那人带来的吧……

申屠侑神色复杂。

他没说明,可云乘月看出了他内心所想。

“申屠,你不要多想。”她说。

“是,殿下。”申屠侑沉默点头。

“我不是在压着你。”

云乘月想了想,觉得不好解释,干脆简单道:“相信我,我们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自己。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诺!”

两位将军齐声答应,乐陶还悄悄瞪了申屠侑一眼。他们是军人,既然早就选择追随陛下,那当然就要相信陛下。陛下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想那么多干什么?

云乘月抬头看看天色,逮了个路人,问:“请问,星祠那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活动?哎,姑娘是说太清令吧?”对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等下一次报时,就开始了。快了,你看,许多人都挤到前头去,希望能抢在前面呢!”

云乘月点头:“啊对,就是那个太清令,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我还有点不明白,我是外地人,能给我讲讲吗?”

“讲讲……哎呀,不成,不成的。我也没念过几天书,这说不清,总归啊……就是前不久,不是开了夜市吗?从那会儿起,每天晚上星祠都会出三道太清令,选出三个幸运儿。”

“你问幸运的内容……我说不大明白,总之,比我们去拜什么神仙娘子都还要灵呢。姑娘,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也会是那三个幸运儿之一。”

“好,多谢。”云乘月道了谢,又顺势买了对方铺面上的小木雕,揣在兜里,想着带回去给家里的病号。

太清令和三个幸运儿,这事倒是有意思。听上去倒像是每天晚上会选中三个人来实现他们的心愿似的。

“距离开始还有一会儿。前面人多,我们不去凑那热闹。走,我们去边上坐会儿。”云乘月说。

两位将军当然不会反对。

往旁边走几步,拐一拐就到了一条窄窄的胡同。此处房屋不高,没什么灯笼,屋檐伸出来投下深深的影子。同样是城中心,可和外头的热闹相比,这里竟一下显得偏僻了许多。

可就在这偏僻的地方里,偏偏又有人支了个棚子,摆了个小吃摊。

那是一个卖饼的摊子,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个招牌:白面锅盔,八文钱一张,红糖锅盔十五文一张,酥肉锅盔二十文一张。

和外头相比,白玉京的物价确实要贵些。小摊偏僻,来买的人不多,可香气闻着倒是十分诱人。

守摊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是个个头不高、身材精干的男人,小的是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约摸只有十二三岁。

男人忙着和面、烤饼,小姑娘就在旁边帮忙,有客人来了,她就招呼两句,手脚麻利地把锅盔拿起来、递出去,同时又不耽误收钱。

云乘月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收的钱一文都没有错。

小摊旁边摆着两张桌子,几把凳子。很简陋,没人坐。

云乘月走过去,问:“老板有茶吗?”

“有。”那汉子闷声说,口音带着外地的腔调。

一句话说了就不再说,反而那小姑娘抬头看他爹一眼,又对云乘月轻轻地说:“我们这里有素茶,配上锅盔很好吃,客人你要不要来一壶?”

有些腼腆,说话却流畅。

云乘月笑,也放轻声音说:“那就来一壶,另外,嗯,三种锅盔各来一份吧,就在这儿吃。”

“好,那您三位坐。”那小姑娘应道,又顿了顿,“三种锅盔……就是四十三文,再加一壶茶水,就是四十八文。先付钱的。”

她说话时,从一旁的灶台上又突然探出个脑袋。是个摇头晃脑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拉着他姐姐,说:“姐,姐……叶儿要吃糖。”

原来这小摊上其实有三个人,只不过男孩太矮,先没看见。

那女孩连忙哄了他几句,往他嘴里塞了点什么,又很不好意思地冲云乘月三个人笑笑。

申屠侑上去给了钱,乐陶帮云乘月把凳子拉好,让她坐下来。

茶水是先上的。

乐陶又想帮云乘月倒水。云乘月摇摇手,自己倒了一杯,说:“各管各的就好,不然,搞得像什么大户人家出游似的。”

乐陶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可也不答应。申屠侑也只是含笑看着。

在他们两人心中,这一位是他们的殿下,自然要照顾好。乐陶敢直接叫她的名字,已经是本人性格豪放的缘故。

云乘月猜到他们的心态,也是无奈。她啜了一口茶水。这味道有些熟悉,和她在罗城当伙计时喝的很像。不是什么好茶叶,可干净清澈,足以解渴。

“前些日子我在罗城待了一段时间。”她忽然开口,闲聊似的,“你们都还记得罗城吧?”

“罗城……啊,南边沿海的那座城市,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改名字,真是令人怀念,我记得那风景很美。”

申屠侑露出怀念的神色。

乐陶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去过,可我听说过应该是个好地方,那儿产的竹子很不错,我们拿来编些竹甲,做些竹刀竹枪。给士兵穿戴着挺好用的。”

“乘月,你去那里做什么?去那里游历?”乐陶问。

她和申屠侑两个人都不清楚内情,还以为云乘月一直在书院里呆着,接着就来了白玉京。

云乘月就大概讲了讲自己在罗城的经历。

她沉思道:“我现在学会了下面,学会了海蛎煎,还会另外做一些小吃食。如果哪天我没了修为,又沦落街头,大约也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不愁饿死。”

另两人第一次知道她的经历,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门第之见比现在更重。虽然是个乱世,可贵族只是在乱世中更加高高在上。在他们的想象当中,如云乘月这般的人,去街头卖什么小吃还被人欺负,还被什么官吏瞧不起?天大的玩笑。

乐陶跟听故事似的,光顾着新鲜。

申屠侑的心思更多。他迟疑片刻,到底是问道:“殿下,您讲这些……是因为臣刚才的问题吗?臣以为此世是个盛世,如果不是那人丧心病狂动了星祠,也许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就是倒行逆施。”

他看出云乘月态度柔和,便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申屠侑是乱世生人,有记忆以来,见到的就是生离死别,自己也被父母拿去换了粮食。如果不是遇见乐陶,他早就成了锅里的肉。他记忆中的世界充满了苦难,大部分生灵都受煎熬,苏醒以来,他几乎都在边境行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玉京的极致繁华,很受震撼,也很受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