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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

寒月凄清,山里的风声与鬼魅、妖精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火焰照亮了商匪们发亮的、狼一般的眼睛。

个子略矮、满脸凶相的头领一步跨出,站在了圈好的盗洞旁。

他右手抽出长刀,刀身同时折射出月光、星光、火光,还有无数双凝视此处的眼睛。他挥刀对准盗洞中心,忽然大喝一声,刀尖也随之用力划出一横、一撇!

登时,比火焰更明亮的笔画,熊熊浮在了半空。

云乘月突然想起,头领的灵力她还没拿过。她略有振奋,趁机勾动指尖。非常顺利;一点凛然的灼烧之意出现在她指尖,同样没入她体内。

有用!

云乘月有些高兴,不断拿着灵力。一点一点又一点……

相对地,头领已经憋红了脸。

今天这书文怎么这么难写?头领难以置信,一咬牙,更加大了灵力外放。

他这头不断放,云乘月就在这头不断拿。非常完美。

随着力量越来越多,她终于能在体内感到实质的力量存在……像是有一团半凝固的温暖液体,在她眉心、心脉、丹田之间缓慢循环。

这算是她的力量了?云乘月试着用手指写出一个字。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另外的好处非常明显:她能感到体力不断增强,五感、肌体力量也有显著提升。现在是夜晚,她却能清晰地看见每个人的神情细节。

很快,她能吸收的头领的灵力,也达到了上限。云乘月只能收回手。

此时,头领已经满后背冷汗,不得不喝了两口补灵液。

趁这时,云乘月注意去看他写出的书文。那是一个“破”字。

破?击破?击破什么?

她正思索,陡然,那悬浮半空、泛着血光的大字,发出一阵嗡鸣!

“破”字脱离锋利的刀尖,重重撞上了盗洞中心!

——轰!

书文融入大地,带着千钧之力爆裂开;地面破碎,被粉末圈出的地面猛地往下一震、一塌,碎裂成无数土石块,“轰隆隆”地往下砸去。

回音遥远。

一个盗洞顷刻完成。

书文威力这么大?云乘月微微一惊,更绷紧了神经。

盗洞黑黝黝的,过了很久,那些落下的土块才发出一点回音。如果云乘月的五感没有加强,多半都听不见。

这得多深……该怎么下去?

盗洞旁,老葛跨出一步,侧耳听了听底下回音,露出喜色。他伸出油腻腻的右手,抓着那只被写秃了一半的毛笔,在自己的罗盘上写了一个字。

——降。

是降落的降。

云乘月恍然,看来书文有各种各样的功能。之前的“察”字是侦查,“破”字可以击破,这枚“降”就可以制造下沉气流?

还挺有趣的……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观察,她会更开心一点。

老葛写完字,扭头问:“大哥,要不,找个稳妥的人打头阵?”

他两只贼眼珠狡猾地转动。大墓多陷阱,谁走前头谁倒霉,他自然不乐意。

头领缓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两辆马车。

“将猪猡们一个个排开捆了,让他们走前头,探路。”

猪猡?云乘月迷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原来头领说的是人。

他们这支“商队”,除了携带云乘月这样的“高档货”,还有两车惯例的“普通货”——等待被贩卖的倒霉平民。

这些人他们原本都浑浑噩噩,被推搡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命运,霎时就张嘴哭喊求饶。

“饶命啊……饶了我们!”

“行行好……!”

头领却狰狞一笑,挥挥手:“都瞎愣着干嘛。”

一名商匪立即走出,掏出笔,在半空写下一个“囚”字。

囚——人在四面牢笼中,不得不低头。

书文倏忽幻化为几道绳索,飞出去将十几人捆得严严实实;他们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也渐渐重新归于麻木、迷茫。

云乘月目光凝住。她指尖一动,就想去抽“囚”字的灵力。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原来那个人的灵力,她已经拿过了。

在书文的力量下,那些人已经不再哭喊。他们被绳索捆缚着,乖顺如牛马,僵硬地移动细瘦的手脚,呆呆往前走,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盗洞。

云乘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如果说刚才她还有种“穿越是真的吗”的虚幻之感,这一刻,她终于感到自己踩在真实的土地上。

这个奇异的、充斥凶徒的世界,的的确确是真的。

假如她刚才不是主动站出来,此刻是不是也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

云乘月咬着牙,尽力别发出多余的声音。她现在自身难保,没办法帮助别人。

这群人……明知道下面大墓危险,明明是他们自己贪欲熏心、想要盗墓,却让别人牺牲!那如果她也有力量,她是不是也能随随便便杀死他们?

她深呼吸。

等到商匪们商量自己人的下墓顺序,云乘月主动走了出来。

“我先下吧。”

她说。

头领愣了愣,狐疑道:“你这小娘皮,莫不是在跟老子耍什么心眼?”

云乘月淡淡反问:“那不然我走最后一个?或者中间?反正都得下,那我都行啊。”

下墓,头尾都很危险,中间相对安全。但——云乘月莫名地知道,对于下面这座墓,这些安排都没用。

所以走哪里,都一样。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表现出任何不配合,恐怕也会成为被“囚”字书文控制的傀儡。

那她宁肯主动跳下去。

头领又一愣。片刻后他咧开嘴,笑说:“你这丫头片子怪有意思的。行啊,下去吧!要是有命,回头给你挑个好主顾!”

他用力一掌推来。

云乘月眼前一暗,整个人往盗洞连通的黑暗中坠落而去。

她低下头。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有一种古老苍凉的气息,从地底的阴风中吹来,掠过她的鼻尖。

眼前飘来一阵缥缈黑雾,幽魅无踪。

云乘月望着这段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黑烟,鼻尖轻轻耸动几下。

奇了,这烟雾怎么……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她朝烟雾伸出手——

呼!

一阵比方才更猛烈的风吹来。

跟在云乘月背后降落的匪徒眼前一花。他举起手里泛着光亮的油灯,往下头一探:光亮前方,只隐约见得到那群“低等货”的枯瘦影子,哪里还有那娇怯芙蓉般的少女?

匪徒慌起来,吼道:“大哥——那小丫头不见了!”

……

云乘月感觉自己猛地下降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冷风托着她落在坚硬的地面。

她感觉到眼前一片亮光,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座地宫之中。

空阔、高挑的长方形宫殿,亮着苍白阴森的光。

前方悬浮在半空的……是一座刻绘着无数花纹、华丽又阴森的青铜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