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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35)

明光书院每年给出的推荐额都有限。卢大人算是手里推荐名额多的,但每年也只有九个。

其余八个据说已经给了出去,还剩最后一个,聂七爷势必要拿下。

就算聂流风最后去不了明光书院,拿着卢大人的推荐信,十三州里其余有名的书院,哪一个不是任挑选?

至于黄玉山参王,主要是和卢大人结个善缘。所以事成与不成,都已经物尽其用。

人脉就是家族利益的保障之一。再加上即将到手的《云舟帖》摹本,聂家百年兴旺岂在话下?

聂七爷又盘算一遍,信步下了台阶。

一旁候着的属下行礼问候。

“七爷。”

聂七爷眼风一扫,盯住了其中一人。

“嗯。”他语气一停顿,脚步不停,眼睛却微微亮起,状似不经意问,“穆家那边,如何?”

他没提那姑娘。

聂七爷是个骄傲凌厉的性子,要他这样的男人总是去谈风花雪月,也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拐个弯,不问姑娘,问穆家。

属下将头垂得更低。

“七爷,那穆慧秋不肯说……”

聂七爷身形停住。

他没回头,甚至声音都没抬高,只是淡淡一个反问:“不肯说?”

所有的属下,身体都不自禁轻轻一颤。

“属下确实提了穆家的生意,但、但穆慧秋说,他们穆家车队靠客人口碑为生,损失什么都不能损失客人的信任……”

“客人的信任?”

聂七爷咀嚼着这个词,随机陷入沉默。

沉默带来压抑。

“信任啊……”

压抑的氛围里,聂七爷突然笑起来。

他笑着重复这个理由,面上如春风化冻,眼中冰寒也消散了几分。

“好,她信任穆家,穆家也值得她信任。这是好事。”

他很欣赏地点点头,又看向属下。

“穆慧秋不说,你呢?”他问,“你也什么都没做?她不说,你就不做?”

他仍带着笑。

属下的脸却更白。

“七爷,属下本想派人跟上这一批车队乘客,但人手不够……”

他勉强稳着,声音里却已经带出了一丝干哑。

聂七爷看他片刻。

“算了。”

他回过头,继续朝前走。

“这事原也该我自己来办。”

一语既出,四周的空气顿时一松。

属下感激道:“七爷言重,是属下无能!”

聂七爷摆摆手,止住了属下的声音,也按下了自己心中那一丝遗憾和急切。

失了她的踪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罢了,总归在浣花城里,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现在他还有大事要做,岂能为美色所耽误。

“云家那头,也该开始了吧?去看看。”

……

现在,云乘月已经完成了她的预先安排,包括那一招后手。

她回到了正门对着的井水街。

快到好戏开场,来井水街看热闹的人们越发多了。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占满了每一块石板。

这座城市似乎别有一种慵懒的调性,让无论贫富的人们,都能高高兴兴卸了工、优先投入到当下的享受之中。

到处都没了位置,只边上一处二层高的酒楼,上头临街的座位还有位。

云乘月走到门口一看,见招牌上笔画风流地写着:二楼雅座,一客十两银。

这么高的价格,也难怪大多数人宁肯挤着,也不来叫商人占一天便宜。

云乘月却是刚好需要一个高处的位置。

付了钱,店小二满脸带笑,将她当贵宾引上了楼。

云乘月占了一张桌子,视线正好对准云府大门。

两扇黑漆大门清瘦雅致,黄铜门环精致锃亮,门口两尊小巧玲珑的石狮子,还有一圈小巧的橙红树叶的灌木作装饰。

时候未到,云府大门紧闭,只有上头悬挂的“云府”二字与众人面对面,古朴浑厚的笔画彰显着历史的底蕴。

云乘月要了一壶上好的碧潭飘雪、两碟特色点心,一面竖着耳朵听四方八卦,一面时不时喝口茶、吃口点心,也不着急——悠闲谁会嫌多。

她还记着穆姑姑的嘱托,没有将幂篱取下。

片刻后,又有人上来,占了她左边的桌子。那也是二楼临窗最后一张桌子。

云乘月往那头一瞟,见是一名白衣青年。

隔着幂篱,看不大清对方的容貌,却能觉出其行止优雅、谈吐有礼,声音也温柔和善。

这里的伙计似乎认识他,很殷勤地叫他“二公子”,连掌柜也来拜见了一番。

是酒楼的东家?

云乘月觉得酒楼的茶和点心都挺好吃,对这里的东家也就有些好奇,便将幂篱掀开一条缝,认真瞧了对方一眼。

这回看清楚了。

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年约二十、白衣大袖,勒着浅青色抹额,腰中配着笔、玉佩,一派世家公子打扮。

他也望着云府,神情似乎有些低落。

云乘月看他时,他也看过来。

目光对上时,这位二公子忽然动作一停,有些不确定地倾了倾身体。

“我们……是不是见过?”

第20章 “我不同意”

◎【修】◎

见过?

云乘月摇头:“我不认识你。”

“是我唐突。”二公子坐正了,歉然道,“抱歉,我失态了。”

“没事。”

云乘月大大方方点点头,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茶点很好,多谢款待。”

她指向茶点时,自然而然松了手。

薄纱垂落,遮蔽那一丝隐约的清艳之色。二公子又恍惚片刻,才温和回道:“好,我会替姑娘转达掌柜和厨师。”

云乘月点点头,觉得很该如此。

二公子笑了。

他回过头,片刻后却再次转过来,望着云乘月,问:“姑娘也为听云家回礼而来?”

为了听回礼么……似乎也不太算。云乘月含糊一声,反问:“二公子呢?”

这个简单的问句,却让他沉默了片刻。

他微微叹了口气,才道:“姑娘不是本地人罢。”

云乘月不说话。当她不想说谎,又不乐意说实话时,她就会这样。

二公子望向阳光下的云府,笑了笑,语气淡下来:“我姓聂。待会儿云家要读的嫁妆清单,一多半便是读给我听。”

聂?

云乘月偏头看他。看了片刻,她略一点头:“是你啊。”

原来她的前未婚夫不是聂七爷,是聂二公子。

二公子不解:“姑娘认识我?”

“不认识。”云乘月回过头,“好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这话很出乎意料。聂二公子惊愕地看着她,却见她说完一句,就果真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他。

他心里起了一丝不平,不禁追问:“为何?”

“我不喜欢你。”她放下茶杯,“这是最后一句。”

就真的顾自饮茶了。

聂二公子更愕然。

处心积虑想要与他说一句话的女人,聂二公子见过很多。以退为进、故作姿态想要引起他注意的人,他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