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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326)

只在一瞬间,一枚“法”字书文就已经成型。它笔锋如刀,气魄凛然而不失厚重,如一柄长刀劈下,距离庄夜面部不过一寸。

“法”字背后,站着鲁润。

青年噙着一点微笑,容貌与神态柔和依旧,眼神却凛然不可侵犯如昭昭律法。

“毫无根据的指控,只会带来不必要的争斗。”鲁润淡淡道,“这里是明光书院,行的是书院戒律。庄师弟,何必逼我动粗。”

庄夜神色几度变换。

终于,他哼了一声,冷然道:“少装得一派公平。谁看不出你们想拉拢云乘月?连杨霏都逐出去了,好,够狠,算我技不如人,我认栽。不过,你们等着!”

说罢,庄夜愤然离去。连那小凉棚也没收。

院落前安静下来。日光悠长,空气中已经多了不少炎热之意。

云乘月把头发抓起来随便一绑。两位师兄都立即转开眼,不直视她。

“杨霏……杨师姐被逐了出去,是什么意思?”她问。杨霏是书院大师姐,修为资质都没得挑,又是杨嘉夫子的亲妹妹,这犯了什么大事,怎么会被逐出去?听上去还和她有关。

两位师兄对视一眼,神情略有微妙。

“不关云师妹的事。”鲁润语气温和,却斩钉截铁,“今日一早,书院公告,说杨师姐被派去北部各州游学。这是书院课业的一部分。‘逐出’一词,不仅不实,还很可笑。”

胡祥却在一旁耸耸肩。这位师兄性情更活泼,也更风风火火,当即便道:“鲁师兄,你就别掩耳盗铃了,流言都传开了,云师妹迟早都会听到。”

云乘月问:“流言?”

胡祥不顾鲁润的眼神,直言道:“据说是杨嘉夫子亲自做的决定,要‘磨砺学子性情’。可出去的就杨师姐一个,不是针对她谁信?再加上杨师姐人缘向来很好,有过摩擦的……也就是前段时间,和云师妹那件事了。”

云乘月扶额:“不是吧,就为了个宿舍?”

鲁润叹气,也不再隐瞒,提醒道:“还有入学时,杨师姐的确有考虑不周的情形。”比如利用庄清曦来找云乘月麻烦。

云乘月皱眉。

这些事虽然烦人,却并不大。学生之间有摩擦,不是很正常?她不怎么喜欢杨霏,可就连她也觉得,杨霏如果真是因此而倒霉,那杨夫子着实有些偏袒了。

可为什么?他就算公私分明,不肯偏心自家妹妹,也不必偏心她吧?即便同为生机大道,也实在不必如此。

鲁润见她神色不好,就安慰她:“云师妹,这件事与你无关,有事我会处理。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好。”

不出门……

云乘月从师兄的眼神里,读出了某种深长的意味。她心思一动,却又不敢肯定。再要细看,可鲁润仍是那么和气、温雅,神情正常极了,哪有什么“深长意味”。

她却又在心中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句读了几遍。

“好。”她认真点头,“既然鲁师兄这么说,我就暂时闭关。正好,我也有自己的瓶颈需要突破。可鲁师兄也知道,庄夜,庄师弟那里……”

鲁润微笑:“我说了,有事我会处理。”

云乘月彻底明白了。

她拱拱手,算是道谢。

一旁的胡祥笑眯眯道:“闭关吗?云师妹,如果你闭关,肯定也需要准备不少东西,譬如一样可以存放鲜果、鲜食的便携法阵?如果需要其他什么小道具,我也给你打个八折……不,还是九折。鲁师兄你瞪我做什么,我都给你打白工了,还不兴我多争取点生意?”

鲁润无奈摇头。

云乘月笑了,接受了胡祥的邀约。她认真挑了几样自己可能用上的东西,活像她真的需要闭关一样。

接着,她又想起一件事。

“鲁师兄,山海阁的藏书……如果不慎丢失或毁损,通常会怎么处理?”

她问,很有点愧疚。这书是陆莹和季双锦借出来给她的,却被她丢在了后山,万一连累她们受罚,她都不知道怎么弥补的好。她当时到底干嘛要把书拿出来?真是脑子进水了。她就好好写字不行么——可现在想这些都晚了。她实在有点生自己的气。

鲁润略一怔。他想起了什么,面上的微笑滞了滞。

“……丁字级别的藏书,双倍照价赔偿便好。”他咳了一声,“云师妹不必担心。”

云乘月这才放了点心。

送走了两位师兄,她又用通讯玉简给陆莹她们递去消息,说自己准备闭关,出关时间不定,等出来了再联系她们。

接着,她又解释了一番关于书籍的事,并把自己名下的分数转了不少过去,仔细道歉,并说如果不够,她再想想办法。

等了一会儿,陆莹的消息率先跳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啊!]

[要是不够,我拿你是问!]

[书都能丢,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你到底在干什么,能不能小心点!]

云乘月讪笑了一下,第一次乖乖接受了陆莹的责备。

她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季双锦的回复。大约她课业繁重,抽不出时间看通讯玉简。

云乘月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又再给卢桁发了消息。

[卢爷爷……]

她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了讲,隐去了不该透露的部分。又问卢爷爷在京中如何,是否有什么为难之处,千万不要因为她就委屈自己。

很快,卢桁回了她:[乘月不必担忧。]

就在云乘月以为这对话已经结束时,她的通讯玉简中冒出来一大堆文字,全是老人询问她的。他说她听说了她在书院中的不顺,觉得很自责,不该贸然推荐她来书院。又问她书文修炼如何,自己这里有一些心得体会如何如何。

再说,他在京中已经为她寻好住处,也布置好了,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不必顾虑,全都提出来。

云乘月怔了好半天。

她一一地回了。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当初在浣花城中,好像听说过卢爷爷身怀旧疾。

她就问:[卢爷爷身体如何,可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对面回:[好好修炼,勤勉读书,就是最好的帮忙!]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唉,我确实太没心没肺了点吧?哪有把人家身体不好的事给忘掉的。”

不过,卢桁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想了想,云乘月还是不怎么情愿地从通讯玉简中翻出了一个名字。她把问题发了过去。

对面回得很快。

[小云终于想起我了!不肖曾孙女,上次见了我老人家,竟然也不主动打招呼,伤了我的心!]

云乘月:……

[不过,你问卢老头儿?他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伤,谁都帮不上忙。]

[再不过嘛,如果你能突破瓶颈,说不定能起那么一些作用。]

虞寄风就是这么一个人,哪怕只是几行字,都能透出强烈的个人风格。最后,他甚至还用一些文字、笔画,拼了一个笑脸出来,那笑脸神似他本人,看得云乘月嘴角抽抽,赶紧关上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