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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29)

他语气有些诧异。

“我已经看遍沧桑。”云乘月语气苍凉。

——[……]

——[……你无非想睡觉而已。]

前方,带领车队驰骋的穆姑姑,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怪了……怎么突然像感觉到了同类书文?不,甚至更生动、更精纯。

她分外疑惑,却到底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暗自摇头。

许是连日奔波,累了吧。

……

浣花城。

空中直道栏杆闪烁,指引飞驰而来的马队降落。

城门大开,恭恭敬敬地迎回此间最有权势的家族。

聂七爷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旁人,自己携着一只长型玉匣,大步朝前走去。

“七叔。”

等候已久的聂二公子迎上去,温和一礼。这位温润公子与他亲叔叔的冷厉截然不同。

聂七爷随手一抬,就算还礼。

他脚步不停,口中道:“黄玉山参王取回了。这宝物只能存活七日,时间一到便烟消云散。流风,我即刻前去拜访卢大人,他一直在寻找可以修补识海的灵物。”

“有这黄玉山参王作敲门砖,就有可能为你求到卢大人的推荐信,届时大名鼎鼎的明光书院,岂非大门敞开?”

卢大人是京中的大人物。

虽说他已从司天监四象星官的位置上退下来,归家养老,但他与明光书院渊源不小,书法又自成一派、门生满天下,说话分量不可小视。

聂二公子露出感动之色,又很愧疚:“七叔,其实你天赋比我高,应该你去……”

“少说废话。”聂七爷冷冷斥道,“我走武将杀伐一道,你修书文、今后进入中枢,文武合力,才是家族长久之道。”

长辈训话,聂二公子不得不低头,肃声应下。

聂七爷走了几步,忽又停步,竖起左手,纯黑的皮质手套折射出一点锐利阳光。

属下立即上前,又恭敬落后半步。

“七爷?”

“你留下来,等一等穆家车队。”聂七爷头也不回,语气平静笃定,“问穆慧秋,那姑娘是谁。”

“是!”

属下立即应了,又迟疑:“那姑娘是……”

谁啊?

“穆慧秋知道。”聂七爷淡淡道。

穆慧秋就是穆姑姑的名字。她是穆家嫡系的姑奶奶,分管宸州一片的车队生意。

“是!”属下恭敬道。

聂七爷颔首,又道:“如果穆慧秋说不知道,就和她提一提穆家在宸州的生意,她想必就知道了。”

而所有在宸州做生意的人,都要小心聂家的脸色。

用整个州的生意威胁?不错,聂家就是有这个底气。

“是。”

属下应下,再无疑问。

聂二公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那姑娘。

“七叔,发生什么了?”二公子关心道,“莫非是遇上了女匪徒?”

女匪徒?

聂七爷身形一僵。

他扭过头,两束饱含杀气的目光刺了过来。

聂二公子被看得一凛,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很无辜。

除了女匪徒,还能有什么姑娘让七叔关心?总不能是心上人吧。没听说七叔有正眼瞧过的姑娘。

除非一见钟情。

那就更不可能了。

叔侄对视。

片刻后,聂七爷抿了抿嘴唇。

“行了!”

他猛一下走开,黑着脸,抱着玉匣,抓过城内专用的矮脚马,披风一甩,转眼人已在马上。

“我去拜访卢大人。”

聂七爷居高临下,声音如冰锥碎响:“下午云家宣读嫁妆清单,流风,你必须到场,务必确保《云舟帖》摹本在清单之中。”

聂二公子面上温和的笑意,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略低了头,低声应道:“是,七叔。”

聂七爷点点头,单手一策,一人一马便朝着某座尊贵府邸的方向,如流星疾驰而去。

……

此时,云乘月刚睡醒,正倚着窗,朦胧地望着前方。

宸州多山,唯有腹地是一片富饶平原,这平原最便利的一块,又都给浣花城占了去。几条河流自城中、城边蜿蜒而过,又往更远方流去,要汇入奔流不息的横江。

这座首府之城修建得极为广阔,远远便能看见飞起的屋檐、壮观绵延的城墙。

午后的阳光尽情倾洒,屋檐在闪光,丰饶的河流也在闪光,还有秋日里色彩斑斓的花、树……

那便是浣花城。

穆家车队开始减速,最后沿着发光的直道栏杆降落,一直停在城门前。

一队军士守在城门前。他们都身披褐色铠甲,腰间都配了一柄刀、一管笔,正带着一种工作太久而略微麻木的神情,不断检查来人身份。

云乘月拉起了车窗,只留出一条缝,从中往外看。

她看见穆姑姑在给守门军士递文书,还在解释什么。说话间,穆姑姑指了指她的车厢所在,为首的军士看过来,神情很惊讶。

等到车厢缓缓靠拢,云乘月就主动推开车厢门,让对方核对身份。

年轻的军士竟愣了会儿,才忙说:“得罪了……!”

云乘月还没大睡醒,打个呵欠:“无事……”他道歉干什么?算了,懒得问。

“真是云二小姐?”军士又看了她一眼,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哦,您记得先去户正那里将临时文书注销了,否则户籍就会有些问题……”

“好,我记住了。”云乘月忍住新的呵欠,礼貌一笑,“谢谢你。”

车队顺利入城。

待车舆停稳,云乘月也彻底精神了。她正要下车,却有人敲响她的车窗,递进来一只幂篱。

是穆家的伙计。

对方低声说:“这是姑姑给您的。城里人多眼杂,您请暂时遮蔽容貌,免得被无赖缠上。”

遮蔽容貌?无赖?

云乘月茫然地接过幂篱。这是一种四周围了白色薄纱的宽帽,薄纱垂下,一直到她胸脯的位置。

她再看窗外,发现穆姑姑正同一名青衣男子说话,模样显得很有点不耐烦,隐约还有点焦急。

她记得那身青衣。是聂家,就是跟在聂七爷后面的那群骑士。

虽然穆姑姑没有明说,但云乘月直觉对方是来找自己的。

“我是不是真的给穆家惹麻烦了?”她皱了眉,心里对聂七爷多了三分讨厌。

穆家伙计微微摇头:“您快走吧。姑姑说,如果之后您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我们姑姑与先云二夫人曾有同窗情谊。云姑娘,您相信姑姑,快走吧。”

同窗?那之前怎么不说……算了,可能觉得说起来麻烦,换她她可能也不说。

云乘月戴上幂篱,悄悄从另一侧下车,汇入了浣花城热闹的人群。今天日头高,许多人都戴了幂篱,男女都有,因此她并不显眼。

混在人流里,云乘月很快就远离了穆家车队。

她回头又看了看穆家车队,确定青衣男子没有跟上自己,这才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