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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226)

云乘月却立即道:“我并不认同。只不过,我想在书院中修读一段时间,再来确定我的判断。”

杨嘉略略一怔,笑容加深:“如此……倒是有些王夫子‘知行合一’的意蕴了。”

他含糊地提了这么一句,也并未多说。云乘月并未在意。

“说得也够多了。”杨嘉又道,重新端起茶杯,闲闲喝了一口茶,“诸位,请选。”

四人沉默片刻。

季双锦率先站出来,说:“回杨夫子,多谢您的建议,但我想继续试试内院考核。”

此言一出,乐熹顿时投以异样的目光。他右手握紧腰间华美的白玉剑柄,一双温柔多情目更显忧愁,仿佛遇到了极难的问题。

可惜,无论是他注视的季双锦,还是曾经围着他甜笑的陆莹,都并未回应他的目光。

杨嘉若有所思,颔首道:“嗯,你只差一门考核便可进入内院,搏一搏也是应当。”

“其余人呢?”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阿苏。

英姿飒爽的女护卫行了一礼,恭谨又坚定:“多谢杨夫子建议,我选择免试入读外院。”

杨嘉点头:“可想好了?”

“阿苏……”季双锦一叹,神情却并不意外,只有几分忧虑。

阿苏对季双锦一笑,神情明朗,毫无悔色:“原本我只想能陪伴小姐一路,现在误打误撞,竟然能和小姐一起在书院修读,真是侥天之幸。以我的资质,还求什么?”

“如果我真能有更大的出息,三年后再一搏,结果也未尝可知。”

她再行一礼:“杨夫子,我想好了。”

杨嘉赞许道:“足够有自知之明,也是道心坚定的表现。如此,稍后我便着人为你登记。”

季双锦再叹一声,也不再劝阻。她只是矛盾道:“唉,要是我自己却没能考过外院,可真是对不起你了……”

阿苏一愣,有点慌张:“啊,难道我让小姐感到压力了,这……”

她苦着脸,纠结起来。

这时,陆莹掩唇咳了几声,再随意一抹嘴,很干脆地吐出一句话:“我要考内院。”

杨嘉的眉毛微微一动,似是对陆莹产生了几分莫名的兴趣。他打量她两眼,眼里那种微微的亮光变得更生动了。

“哦,没有疑问?”他问。

陆莹说:“没有。”

杨嘉又问:“想好了,不改了?”

陆莹看他一眼,眉毛忍耐地动了动。

云乘月注意到了她这个表情细节,一时竟然有点紧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很熟悉陆莹的神情波动;往往当这个皱眉出现时,就代表陆莹感到不耐烦,想要刻薄谁一番。

季双锦也睁大了眼,显然也发现了。

但她们都不好说话。杨嘉的表现再怎么随和,到底是明光书院的夫子……听上去,“夫子”的地位比“老师”更高,说话随意些可以,打断他和其他人的对话,就很不尊重了。

此时,这位青年模样、笑眯眯的杨夫子,仍然饶有兴致地盯着陆莹。谁也说不好他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

陆莹的眉毛抽动好几下,终于忍耐地平卧在了她苍白而微突的眉弓上。她看着杨嘉,唇角一扯,居然露出了一个虚情假意、有点骗子风范的甜笑。

“多谢杨夫子问话,我不改了呢。”

说实话……她之前刻意装扮时,这副情态还挺有说服力;现在她瘦削高挑、脂粉不施,再强行甜笑一下,反而产生了古怪的效果。就像原本单调却和谐的曲子里,突然出现一小段甜腻腻的、充满匠气的乐音。

杨嘉直接在椅子上略哆嗦了一下。

“呃……知道了。”

他搁下茶盏,看似回答从容,眼神却有点讪讪似的。

陆莹略略一礼,立即退开,一眼都不再看他。

现在,只剩下乐熹了。

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就集中在了他身上。

这位出身乐家的贵公子,今晨起来后显然好好梳洗过一番。他束着精致的发冠,一袭不染尘的白衣,上有隐隐水波纹;腰间玉剑华丽无瑕,握着剑柄的指甲盖也饱满光润。

他蹙眉站在室内,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杨夫子,可否让我再考虑一二?”

杨嘉说:“不行。”

乐熹一噎,眉头皱得更厉害。

杨嘉看他片刻,叹了口气:“好歹是乐家嫡系,怎么忸忸怩怩。这里四个姑娘,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却是最不干脆利落的那个。”

乐熹的脸色立即变得青青白白,却又不敢反驳。

倒是陆莹立即飞过来一眼,忍不住说:“是否干脆利落,同男女有什么关系?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着、跟个瓷娃娃一样的人,哪儿懂什么决断。”

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乐熹咬紧了牙。

杨嘉有点惊讶,看她一眼

“哦,倒是也有道理……”

他的确随和,不仅不生气,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云乘月看陆莹一眼,投以赞许的目光——虽然后者对她翻了个白眼。季双锦和阿苏在旁边忍笑。

纠结了一番,终于,在杨嘉的最后通牒里,乐熹终于有了决定。

“我……”

他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我选外院!”

杨嘉平淡道:“好,之后会着人登记。”

甚至都没多问一句是否确定。

乐熹更是悲伤。他站在原地,一副大义凛然甚至痛苦万分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马上要跳海牺牲了。

见他这番模样,云乘月毫不意外,陆莹也是,甚至阿苏都只是微微摇头。

只有季双锦,明显呆了一呆,止不住失望地“啊”了一声。

“乐熹,你……你竟然不试试么?”她喃喃道,“你从前不是说,你志在凌云,此番来明光书院,就是为了内院考核独占鳌头?”

她神情怔怔,与其说是对乐熹说话,不如更像自言自语——对那个过去一心仰慕他的自己说话。她虽然嘴上说得潇洒,但这么多年相处,真要猛一下收回全部感情,也不可能。

但她这几句话,好像戳到了乐熹的痛处。这眉目含情的风流贵公子,立即变得怒气冲冲。

“独占鳌头?也不看看眼下的状况,我还能怎么选?这是你们逼我的!”他发怒道,“双锦,我从前看错你了!亏我以为你是世上除了母亲之外,对我最好的女人,结果却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季双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大难临头各自飞?什么大难,我怎么了?”她一时激动,竟然也忍不住当场反驳,“在水府里,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没有抛下你啊!”

乐熹更是生气。

“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该陪我一起去外院!”

这句话他根本是吼出来的。

季双锦愣在当场。

她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现在却好像思绪混乱,居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云乘月看看她,想了想自己目前的修为,又想了想乐熹的修为。接着,她默默掏出了玉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