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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210)

云乘月张张口,到底是沉默了。

她和洛小孟同行一段,说不上交情多好,却总有几分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情。更加之,她与洛小孟处境类似,也是悄悄带着一只死灵……呃,现在大概是三个了。如果薛无晦还抓了其他孤魂野鬼,那数量更多。

她打量着其余人的神色。

除了同伴们有几分惋惜(乐熹除外),其余人神色安详,还笑着低声交谈什么。没有一个人对洛小孟的处理有意见,就连温和的杨夫子亦然。

卢桁已经转过身,肃着一张脸,却很是关切地对她问长问短起来。

云乘月喃喃答着,却总有些神思不宁。

今天倒霉的是洛小孟,那如果,未来某一天她和薛无晦的关系最终曝光呢?如果现在这些与她亲善的人,发现她同样是“随身携带死灵”的人,而且还做了不少事……会怎么做?

也会像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她按律处理?

云乘月想着,不由渐渐沉默。

卢桁只当她累了,宽慰道:“虽说辛苦一些,但我见你也颇有收获,还通过了明光书院的考试——这可相当不容易,不愧是……”

他自己声音一滞,又立即带过去:“总之,乘月,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先乘飞舟离开,往书院去。水府这里,我们还要处理一些琐事。”

话音刚落,抱着镜子的辰星立即小步走来,说:“我和岁星一起,荧惑和你们留下来。”

虞寄风正和夫子们说着什么,闻言嚷嚷起来:“凭什么?!”

辰星冷冰冰地说:“你这次借我水镜术用,人情用这个还。”

“哦……行,你说的。嘿,还省得我费心思了,倒是划算。”

虞寄风面露喜色,似乎占了个大便宜,高高兴兴地转回去,继续跟夫子们嘀嘀咕咕。

最后,商定由虞寄风、张廉、公输润、卢桁,四人一道,留在水府收拾一番。而杨嘉、辰星,带着云乘月等人,乘坐飞舟前往明光书院。

杨嘉说:“你们修为尚低,我不好带你们瞬息而回,否则你们的肉身承受不起,可能会被撕裂……况且还有个伤员,更是要注意。”

云乘月扶着陆莹,点点头。

陆莹已经清醒了一些,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头,没说话,只悄悄把脑袋枕在了云乘月肩上。云乘月怀疑她在报复,不过她决定大度地原谅她。

临走之时,云乘月隐隐听到那头几句话。好像是虞寄风在说,要把水府改造一番,收归官方所有,今后作为“官方奇遇”,来作为众多修士的试炼。

“不能浪费嘛。”虞寄风笑道,“这叫先人遗泽!”

原来那些“官方奇遇”,就是这么来的……

耳边,薛无晦也冷笑一声,但:[先人遗泽?真是有事“先人遗泽”,无事“死灵该死”。洛家那小子虽没什么大出息,可他先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是光耀的血脉,现如今竟成了罪证?]

——[可笑!]

云乘月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先祖无论光耀还是罪恶,都过去一千年了,怎么还能让后人倒霉……洛小孟也真是倒霉。]

——[倒霉却也谈不上。你以为他为何甘冒风险,带着贼子的死灵?不还是因为能获得修为提点、获得许多好处!利益交换,自担风险,现在不过是风险发生罢了。]

云乘月一怔:[有道理。老薛,你原来是这么有道理的一个人。]

——[……朕何时没有道理了?云乘月,我看你是累傻了。]

云乘月笑了笑,精神了些。不过,她还是打算之后再打听些洛小孟的事……希望他能保住性命、身体健全,不然,也真是得不偿失。

洛小孟得不偿失……那她自己呢?

云乘月想了一会儿。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努力不事发,争取事发时老薛已经复活,这样就不算死灵了嘛。

无独有偶,薛无晦也同时问:[你可是见洛小孟的下场,而害怕了?后悔了?]

云乘月打了个呵欠。

[我说是的话,你会打我吗?]

[……会。]

[那就不是吧。]

他憋了一会儿,没说话。

等云乘月都上了飞舟,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开始洗漱一番时……

帝王的身影,出现在了幽静的房屋里。

“你到底是不是后悔了?你似乎没说实话。”

他蹙着眉,逼近问道。

云乘月拉开屏风,又从边缘探出身,对他一笑。

“你猜嘛。”

在他开口前,她缩回去,伸了个懒腰:“我要洗澡了,麻烦你转个身,谢谢。”

屏风另一侧,薛无晦纠结地站了一会儿,到底是默默地转过身。

“……呵。”

他无意识地、很轻地冷笑了一声,唇边那点淡淡弧度却又很柔软,仿佛一个无奈的微笑。

第85章 养魂室

◎挽救◎

幽寂。

暗无天日的帝陵中, 青铜长明灯是唯一的光源。

一尊尊跪姿青铜人,高举双手、承托灯盘,其中透明的油脂缓缓流动, 令一团团苍白的光焰长燃不灭。

云乘月眼皮动了动,挣扎着眯缝起眼睛, 模模糊糊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帝陵啊,有段时间没见了。

这个念头闪过后,她重新闭起眼睛,还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嗯……

不想起。

继续睡。

“云乘月。”

云乘月捂住了耳朵。

“……云乘月。”

云乘月闭着眼, 拿枕头把脑袋盖住。

“云乘月,起来。”

脑袋上柔软的枕头被用力拿走, 紧接着,一束光源打下来,从缝隙里照着她的眼皮。

她忍耐了一会儿, 忍无可忍, 侧过头、捂住脸,略略看出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青铜人立在床边,拿起灯盘里的光焰,直直对着她。

“……天甲,晚上好。”她有气无力地说,“哦不对,是深夜好。”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

薛无晦坐在床边,单手撑着床, 乌发垂落如瀑。他垂眼看她, 幽黑的眼珠被掩去一小半, 更显得幽邃迷离。

呃……也可能是她没睡醒, 眼球还蒙着雾气,才觉得他迷离。

云乘月一声不吭,试图重新闭上眼。

但薛无晦眼疾手快,伸手按在她的眼皮上,手指上下一撑,就……把她的眼皮撑开了。

云乘月不得不直直瞪着他。

“起床。”薛无晦丝毫不为所动,冷酷地说。

云乘月还是直勾勾地瞪着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呵欠:“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重伤伤员的吗……”

薛无晦手指一颤,面上浮现犹豫。但立即,他神色重新冷酷起来,还冷笑道:“少来这套,你的伤在修为突破时,不就好了吗?”

云乘月不禁有些悲伤。

“啊,没有糊弄过去……”

“少糊弄,起来。”

薛无晦干脆把她拉了起来。

云乘月只能坐在床上,揉着被折腾清醒的脑袋:“到底什么事?还没到日出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