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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200)

“怎么了?”季双锦急急询问,奋力挣脱乐熹的怀抱——他抱得太紧,她都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武器,这种无力感让她格外反感。但乐熹仍旧紧紧抱着她。

几块岩石重重砸下,摔碎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季双锦躺在地上,望见幽蓝的光芒从天而降,勾出乐熹的轮廓。他低下头,那张好看的、温柔而多情的面容藏在影子里,仿佛也同时失去了原本蛊惑人心的魅力。

只有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多情:“我怕你被碎石砸伤。双锦,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这一瞬间……

季双锦非常、极其、相当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她曾听陆莹骂过哪些脏话?陆莹骂人很厉害的。或者乘月是怎么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别人的?那听上去也很爽。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回却没忍住额头青筋乱跳。

“……走开!!”

季双锦忍无可忍,用力推开乐熹,一把抓起自己的武器——在危险之地,法宝武器就是修士的命,乐熹不让她拿武器,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她怒道:“只是石头而已,你用得着这样?我也是第二境的修士,我能应对这些小事!注意真正的敌人,行不行?”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朝乐熹发火。不……不止是对乐熹。这么多年里,这是她头一次将心中的怒火、怨气展示出来,展示得明明白白,没有丝毫掩饰。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一口气解决了水府中的敌人,把我们全部带出去!”季双锦叫道,“要是做不到,就谨言慎行,少给我添乱——你今年是二十岁,不是两岁!”

乐熹简直是目瞪口呆,见了鬼一样地看着她。

“你……双锦你怎会变得如此……”

还不是你气的?季双锦愤怒中还有点委屈,只能用力一转身:“少废话,闭嘴,跟我走!”

她吵归吵,也没忘了随时关注四周状况。

刚才像是地底突然塌陷,原本的道路被碎石堵了个严严实实。季双锦走上前,尝试破开阻碍,但她挪开了几块岩石,却从缝隙里看到,那条原本的道路居然变得一片漆黑。

望着诡异的黑气,季双锦的直觉让她竖起汗毛。

还是不硬走为妙。

她放下石头,看向另一边。

塌陷封死了原本的道路,却又开辟出另一条通路。再看其他地方,要么是死路,要么弥漫着诡异的黑气……

季双锦迟疑片刻。

怎么感觉……就好像有人不愿意他们走原本的路,非要让他们走这一条?

但也没办法了。

她默默对自己念了一遍好友常说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有路先走,还能怎么样呢!

季双锦当机立断:“乐熹,走这边!”

“……双锦?

季双锦没理他。她已经小跑起来。

一种莫名的直觉催促着她,告诉她应该快点到达前方,不能晚,晚了就来不及了。

只有一条路,而且是笔直的路。季双锦直直往前跑。旁边仿佛有白影一闪而过,她还是没有看清,却也不敢多看,而是继续往前奔跑。

深深浅浅的蓝光叠在四周。

在踏过某一处时,眼前的空气仿佛突然扭曲了一下。季双锦察觉到一种细微的失重感,仿佛刚才那一步,让她从一个空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她本能地停下脚步。

“双锦……”

“……嘘!”

她猛地捂住乐熹的嘴。接着,她拉着乐熹,悄悄挪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再做一个噤声的手势。

乐熹瞪大眼睛看着她,半晌才微微点头。那目光竟有点怯生生的,却又像闪着某种从未见过的亮光。

人生头一次,季双锦没心思揣测他的想法。

她放开乐熹,屏息朝下方看去。

前方,狭窄的道路猛地往下放开,形成一个比较空旷的空间。其中有黑气与红雾交叠,还有一个被白光困住的人头怪物。

季双锦居高临下,将局势一览无余。她认出,那怪物和他们刚才遭遇的很像,但气息更加危险。

更重要的是,困住那怪物的……

乘月!阿苏!——她在心里叫出来,面上却一言不发,眼神变得更加明亮。洛小孟也在,后面的……是陆莹?她怎么了,不会是……!

季双锦又心中一沉。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几人状况都很不好,而乘月首当其冲,看上去苍白虚弱、身前血迹斑驳,更是吓人。

那怪物比他们之前遇到的更强……怎么办?出去相助?可她和乐熹的修为也不算很高,恐怕做不了什么。

想想!季双锦咬住嘴唇,想想别的办法。

一旁,乐熹也看见了前方的状况。他皱起眉毛,思索片刻,露出一种下定决心的表情;这表情有些冷漠,却让他看上去忽然更成熟,也更像一个仙门世家的贵公子。

他轻轻拉了拉季双锦的衣摆。

[双锦。]他神识传音道,[我们敌不过那东西。与其全军覆没,不如保存实力。]

季双锦正专注思索方法,因此迟钝了一会儿,她才渐渐明白过来乐熹在说什么。

她犹不敢相信,略睁大了眼,同样传音问:[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乐熹神色冷静,每一根线条的弧度都符合世家的教养。他甚至有点责备地看着季双锦,道:[双锦,你现今怎么和那些庶民一个想法?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们现在身涉险境,已是不该。]

[既然此路不通,我们也无法可想,当然只能为云姑娘他们道一声遗憾,自己撤退,来日若有机会,再报仇也不晚。]

季双锦盯着他。

乐熹说得对——她作为世家女的教养,这么告诉她。如果换成以前,说不定她真的就会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离开,然后每次想起今天都感到难过、愧疚,却也只会自己消化情绪。仅此而已。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悲伤、不情愿……本来也是不值得重视的东西,也就不会多想。

可现在,听到这番见解,她却油然而生出冷笑的冲动。

前面是她的队友、她的同伴……她的好友!她一生中唯二真正的朋友,就在前面,然后乐熹告诉她,她应该什么都不做、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究竟有没有想过,乘月、阿苏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好,那你走。]

季双锦挺直了脊背。她直视着乐熹的双眼,也像直视着自己的过去:[你走,我留在这里,我要救人!]

乐熹愕然。

季双锦却已经回过头,彻底掐断心中对乐熹的念头——一切念头,无论是好是坏。一旦抛开这个人带给她的干扰,她发现,她反而更能专注于思考解决方案。

她感到自己变得坚硬,却是一种好的坚硬。柔弱的菟丝花无法靠自己站立,但坚硬的树干总是挺立在大地上,不需要任何别的支撑。这种感觉很好。

所以,怎么办?

打——打不过。

别的方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