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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165)

虞寄风收了一点笑,眯起一双桃花眼:“按时间来算,这几个小家伙是赶不及参加书院的考试了。不如将鲤江水府的试炼,作为他们的考核成绩,如何?”

卢桁怒道:“你想得美,明光书院向来公正严谨,如何能临时为部分考生更改规则,从未有这种先例……”

话音未落。

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没有先例,就做一个出来嘛。”

明光书院的院长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凝视着水镜。他无疑已经很老,头发、眉毛、胡子全都白了,但他的眼神非常明亮锐利,甚至显出一种孩童似的天真好奇。

他正在看水镜中狼狈逃亡的云乘月。

“我看,”他慢吞吞地说,“这个小姑娘,还是蛮不错的。”

“不过,要不要为她破例……嗯,还有其他几个人,我还得再想想。”

老院长捋捋胡须:“不如就看看,他们能把这异变的试炼,推进到何种程度吧?”

卢桁道:“王夫子,您万不可为难自己……”

“哎,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王夫子摆摆手,还是慢吞吞地说话:“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和我的光明大道这么相似,简直像我在世时收的徒弟一样……这么一想,我还觉得挺可惜呢。”

“千年前,怎么就没遇见这种好苗子呢……不然,又能教个飞仙出来喽!”

第64章 围观与被围观

◎突进!◎

听了王夫子的话, 卢桁喜忧参半。

他深知这位老院长的影响力,如果他真的愿意破例,云乘月必然能入明光书院。

然而, 另一方面……

如果真的以破例的形式进入书院,人们不敢质疑老院长, 风言风语岂不就对准了云乘月?

如此一想,卢桁开始暗暗希望,幻境中的其他孩子也能入学。这样一来,压力起码会有所分散。

心思一转, 卢桁就更仔细地看了看其他人的试炼画面。

水镜映照中, 鲤江水府处处都是血与火。画面中,到处都是今人视若珍宝的灵草、灵花, 却被战火毫不留情地付之一炬。

而那些被称为“神鬼异族”的影子,举手投足间带来恐怖的破坏力,往往要合三、四为人族军士之力, 才能诛杀。

在碾压的实力面前, 那些参加试炼的孩子们毫无还手之力,都在各自处境下狼狈逃窜。

卢桁一时担忧晚辈安全,一时又被这场试炼吸引心神。

“这……果真是千年前的世界?”卢桁不禁感慨,“神鬼异族竟真有这般可怕?”

虞寄风笑道:“卢老头,你感叹什么?这些东西不早就被人类镇压,说不定他们也没这么厉害,只是试炼调高了它们的实力。”

几人谈论鲤江水府时,都直言“试炼”, 显然非常清楚所谓“奇遇”的本质是什么。

荧惑星官看似爽朗而不以为然, 实则眼神暗暗飞向老院长。

王夫子捋捋胡子, 笑了一声:“荧惑星官是想问老夫, 试炼中的景象是否属实?”

此言一出,连沉默观看的辰星星官都看了过来。她冷艳的容貌映着淡蓝的光,双目幽幽,显出一种专注的神色。

千年前……那个时代充满了谜团。

而这位王夫子,就是世上少有的几位知情者。

因为他们就是千年前的存在。

王夫子望着水镜,神情中渐渐浮出一缕追忆,还有幽微的唏嘘。他往前走了两步,如此一来,水镜的光芒更多地洒在他身上,也照亮了——他虚幻的衣摆。

这位夫子,原来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幽魂,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死灵!

“是啊。”

王夫子悠然神往,又轻轻叹了口气:“一千多年了……现在的修士们,已经开始怀疑神鬼异族是否真实了,而我当年所见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现在想来却仍清晰如昨——”

他伸出手,苍老的手指指向某个画面。

其余人顺着指向看去,正看见一只幽影高举雷电,将一位浴血怒吼的将士劈成一团焦肉!

然而那位将士竟还未死,还拼着一口气扭身扑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也同时喷出一枚血淋淋的“抗”字,一举贯穿了幽影的头颅!

王夫子平静道:“我的第三个弟子,死法与之相类。其余种种情景,我也一一见过。”

其余人沉默片刻,虞寄风也站起身。

他们低下头,肃穆一礼。

虞寄风少有地严肃起来,恭声道:“冒犯仙长,见谅。”

须发皆白的老人笑了笑,摆摆手:“我就是一个教书的,什么仙不仙长。”

他们所说的“仙长”,指的是鬼仙。

人死之后,魂魄恋栈不去,便可能化为幽魂,也被称为死灵。但是,如王夫子这般的千年大能、古时圣贤,却被世人铭记、颂念,并受到种种供奉。

一旦这种供奉被星祠纳入,他们就会与岁星网产生某种联系,进而被称为鬼仙。

世上如王夫子这般的鬼仙,还有几人。他们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每个人的名字都如雷贯耳。

但……

虞寄风非常清楚,这些鬼仙并不能等同于古时候那批修士。

他们不是完全的三魂六魄,而是借助世人的怀念、想象,还有岁星网的力量……种种杂糅而塑造出来的。

因此,王夫子并不是真正的、千年前的“王夫子”,而只是拥有那位大能记忆的微妙存在。

甚至于……王夫子拥有的记忆,也并不完全。

虞寄风眼神忽闪,与那一头的辰星星官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彼此有些过节,但到底相处多年,一眼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

虞寄风再行一礼,试探道:“可是,王夫子,过去我们向您请教千年前的事情,您总说记忆模糊不全……何以今日如此想得清晰?”

卢老头立即敏感地看了他一眼,不悦地皱起眉毛,斥责道:“虞寄风,你在暗示什么?”

虞寄风在心里冲这刚硬过分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卢桁这老头儿就是这样,一门心思维护他认为正确的人、正确的事,所以才容易被人当枪使。啧,还好把他从星官位置上顺利弄下去了……

王夫子拍拍卢桁的肩:“稳一些。荧惑星官的疑问……有些惭愧,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哦?”虞寄风带着几分审视,看着这位鬼仙。

老人云淡风轻,目光平和地在他身上一掠,又转而望向水镜。

“仿佛就是见了这鲤江水府的景象,见了这些将士,见了这……些孩子,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了。”

他笑了笑,似乎还从中得了一丝趣味:“自然而然,谁说这又不是大道真谛?或许这便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也未可知。”

他定定地注视着云乘月。苍老的眼眶下,这双眼睛依旧清澈、好奇、平静又坦然。

虞寄风突然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刚才王夫子说见了谁?“这些孩子”?他那个细微的停顿,是不是说明,他真正想提到的其实只有云乘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