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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117)

朱雀愣了愣,吃惊地站直了身体,神情一厉,喝道:“荧惑,话不可乱说!”

他们对视片刻,虞寄风倏然一笑。

“哎呀,我就是吃撑了,随便说说。”

朱雀狐疑地盯着他,渐渐放松了一些。但她仍然有些心神不宁,回不到最初那悠闲的状态。

片刻后,她喃喃道:“其实,这次我出京前,辰星就说,封氏本来也气数将尽,管不管都无所谓。不过那利用封氏的死灵,岁星网监视它逃到东北霜州附近,上面要求继续追查。你说,那死灵到底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

虞寄风但笑不语,眼神却闪烁起来。

朱雀纠结了一会儿,一甩袖子:“烦死了,老娘才懒得想这些复杂的,有什么事都发生了再说!”

她双手凌空一划,写出“提校”二字。火红的灵光亮起,隐隐有羽毛翻飞。

双字书文落入井中,映得井壁红艳。片刻后,无数细小的文字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它们刺破长风,刺破重云,一直映入高高在上的群星里,并化为一束星光。

天空中,隐有巨大华美的朱鸟展翅。但这一幕只映入少数几人眼中。

虞寄风抬头观赏,感叹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这段时日的记录就传去白玉京,发生什么都逃不过司天监法眼,连我滴了几滴油进去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朱雀收回手,没好气道,“我看你总有一天要因为阴阳怪气而倒霉。”

虞寄风懒懒一摊手,也不反驳。

朱雀办好了事,心情好了点,又问:“你真能确定,未来的岁星就是……嗯?你那小姑娘?”

“什么我那小姑娘。”虞寄风瞪她一眼,“要说人选,差不离吧。”

朱雀轻笑起来:“我却觉得不一定。”

“哦?”

“天才总是成群而来,现在我们正好处于这样的时代。今年的明光书院,可是不少天才的目标。班家、季家、齐家、乐家……还有庄家。”

说到最后一个姓氏时,朱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笑容稍淡。她心里更得意,笑容灿烂:“这些天才也都得过了不得的卦象,未来岁星是谁,可是难说。”

“那要来打赌吗?”

虞寄风不笑了。

朱雀扬眉:“赌什么?”

他面无表情:“你的命。”

朱雀一愣。

微风忽起,点点淡红星光散开。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见荧惑星官重新笑出一口白牙。

“骗你的。开个玩笑。”他举起双手,笑眯眯地,“赌一次甲级功绩,我赌十年之内,她会成为岁星星官。”

朱雀冷哼一声,回身一旋,身影散去。

“……疯子,我才不跟你赌!”

火红羽毛散开,女人暗自擦擦冷汗,心中再骂一声:这个荧惑,真是疯子!

虞寄风笑容不变。

他独自站在院中,扭过脸,看向另一个方向。

“还是我的曾孙女比较好玩。”他摸着下巴,“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卷二:试炼之地

第45章 启程

◎离开浣花城◎

“没有兔子了。”

浣花城某间专卖玩具的商铺里, 伙计一脸歉意地说。他手上夹着木板,说是前段时间摔断了胳膊。

“东家说,做这玩偶费时费力, 老工匠又去世了,她也没个成器的徒弟、子孙, 再做不出这么精巧的兔子啦。”

商铺里没什么人,伙计就有空絮叨:“东家本想亲自来给您道个歉,可夜里染了风寒,这段时日实在起不来, 很是过意不去……”

云乘月有些遗憾, 但也只能说:“那也没办法。谢谢你帮我打听。”

她顺手买了个小乌龟当纪念,伙计还给她打了折。

乌龟是藤编的, 不是毛茸茸的,脑袋缩着,乌龟壳却很硬, 很有气节似的。

云乘月捧着乌龟走出来, 一直盯着它的脖子,琢磨了半天它的眼睛是睁开还是闭上,最后擅自决定将它的眼睛当成闭着,这样就相当符合她的梦想。

黑雾在她身边成型,雾气般的黑色长发飘拂在她肩上,幽凉轻柔。

“乌龟……”他顿了顿,含蓄道,“没那么好看。”

云乘月瞟了他一眼, 没说话, 慢吞吞往前走。今天是她启程的日子。有人送了她一条新的项链, 实际是颇为实用的空间法器, 足以将司天监发下来的东西乱七八糟全塞里面。

但这事没完。

帝王的魂灵跟在她身边。他皱起眉,声音有了轻微的波澜:“那只是一只兔子。”

云乘月坐上马车。还没到中午,等马车出了城,一路到码头,应该正好该吃午饭。今天午饭吃不了顾姨的面了。

“……不过是一只兔子,下次再买一只就好。”

云乘月捧着乌龟,叹气说:“店家都说了手艺失传,买不到的。”

“而且就算买到了,”她说,“也不是小薛了。”

他更加皱眉。

薛无晦坐在她对面,苍白的面容在阳光里发出细腻的微光,眼睛浓黑如夜,也有一点隐隐的光。尽管身形变得飘忽了一些,可不知怎么地,她觉得他反而更接近活人了一点。

他沉默不语。这神情看起来不像一筹莫展,反而更像内心在激烈斗争什么。过了会儿,他舒展眉目,略抬起下巴,冷淡道:“兔子罢了。回头我收集些材料,再做一只便好。”

他的语气实在很自然,和他说“都杀了吧”时没什么区别。云乘月缓缓抬头:“啊?”

“……啊什么啊。”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往阳光处转过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幼时经历坎坷,什么事不会做。区区针线,自不在话下。”

云乘月惊讶,忍不住联想了一下:漆黑华丽的宫殿肃立云端,山下是万民重重跪拜,山上是臣子人人俯首;高傲威严的帝王盘踞巅峰,俯瞰他的臣民,手里拿着……针线和玩偶?

她还在琢磨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就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好啊。”

他一下抬起眼,神情沉静:“不生气了?”

云乘月想了一会儿,松弛脊背,往后靠在抱枕上:“本来也懒得生气。”

兔子小薛“死”在那个夜晚,被战斗掀起的风刃搅碎,变成了一堆零落的绒毛、棉絮和布料。两颗红宝石眼睛大约是被打碎了,不知道滚进哪个缝隙里,变成了清泉山的一部分。

她摸了摸左臂,补充说:“要一模一样的,耳朵尤其要一样长的。”

他立即皱眉:“是你成天抱着,又不是我,我怎么会记得很清楚?”

云乘月微笑:“因为那是你的兔子,你起的名字。”

他严肃地坐在对面,神情端凝得仿佛面对人生中的重大抉择。

“……我尽力。”

他没有化为黑雾,而是扭过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长发随着马车颠簸而抖动。

云乘月想起来,她在书上见过,说死灵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他们无法拥有哪怕一点知觉,自然也不会对阳光、微风……产生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