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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101)

云乘月坐在地上,目光四处逡巡。她第一次这么狼狈,但生死间的压力反而让她的思维极度清醒。用书文?不,一开始她就试过了,无论是“生”字还是“光”字,本身的攻击性都很弱,虽然对死灵、污秽一类有奇效,但对付普通的修士并不管用。

玉清剑?她修为太低,剑法也只是本能的刺、砍,全无章法。

其他的,其他的……

她心神微微一动,脑海中莫名浮现刚才的画面:敌人被她砍伤后,仅有的血液被天上的“祀”字吸收。他和那枚书文是一体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的书文对他不起作用?

因为他使用的是普通的灵力?可哪个正常人,能在失去大部分血液之后,还这么活蹦乱跳?

一定有些问题——是什么?想想!

嗖——轰!!

气流轰出巨大的烟尘,云乘月再一次狼狈滚开。她吸进了一大口灰尘,不由自主咳嗽起来。她浑身都痛,血、汗、尘埃全部混在一起,头发也散成一绺一绺的。她用力擦开刘海,不让它们挡住自己的视线。

她喘息着,眼神却变得无比明亮。

她想到了。难怪他要利用气流掀起尘埃,原来支撑他行动的力量,就是……!

云乘月忽然狠狠扑向前方。她像只咬牙切齿的兔子,忍着脚踝的痛,自虐似地狠狠蹬地,整个弹跳出去!

“咦……!”

刺耳的声音发出惊呼,往旁边让开。

云乘月扑了个空,但没关系,她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本人!

她扑倒在地,擦着敌人的衣角,重重滑出去。地面上尖锐的石子、枯干的树枝,在她身上摩擦出尖锐的疼痛,但她反而笑起来,因为她已经看见了——他的弱点!

云乘月单手撑地,让自己翻转过来,面向天空。

她与地面平行,望着敌人的后背。她清楚地看见,在他后背对应心脏的位置,有一根若隐若现的暗红色“触须”,往上一直延伸到“祀”字上!

这——才是他的本相!

云乘月挥出玉清剑。

她没有直接劈砍,而是在半空写出“生”和“光”字。仓促而就的笔画牵丝映带,虽然不够工整,却带有天然意趣,仿佛孩童开心大笑的脸——她看见了他的弱点,当然开心啊!

清风化剑,生机为光。

玉清剑放大了书文的力量,赋予它们无匹锐意,得以更轻松地刺入那根“触须”!

——呃啊……!!!

敌人发出了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仿佛失去丝线的傀儡,重重往后栽倒!

“啊……!”

云乘月赶快往旁边一滚,才避免了被尸体压住的悲惨下场。

四下一片安静,烟尘尚未停歇。远远近近仿佛有鬼影窥测,一切都看不分明,一切都是压抑。

只有她自己的喘息声,在不断响起。

云乘月就躺在地上,平复了一会儿,让生机修复伤口,好歹别再流血,才艰难地爬起来。她又努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走了几步,她回过头,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她盯了一会儿。

然后,她抬起左手,竖起中指。

“去你爹的。”她口齿清晰地骂道,“祝你下次投胎,一辈子天天睡不好!”

骂完,她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再走几步,用玉清剑砍了一根树枝,拿来当临时拐杖。等生机书文再努力一会儿,她的脚踝应该就好了。

云乘月一边走,一边又擦了擦脸,自言自语:“偶尔骂骂脏话,还挺神清气爽。”

……

她一路戒备,但接下来没有再遇到敌人。

或者说……她遇到的都是敌人的尸体。

全都是封氏的人。他们戴着面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像被刀戳穿心脏、有的像被弓箭射杀,有的像……被盾牌砸碎了头。

他们身上都没有多少血液,看起来全是黄的、白的一团,皮肉骨骼内脏都混在一起,汪在地上。

场面很恶心。

云乘月尽量不去仔细看,只管往前走。

她的脚踝差不多好了,虽然还有些酸痛,但不影响正常走路。她扔了树枝拐杖,重新紧了紧左边胳膊上的长耳兔。经过一场激战,兔子也变得黯淡狼狈,身上破了好几处,露出苍白的棉絮。

快到山顶的时候,泥土小径上多了石板。

云乘月仰起头。天已经全黑了,星空的光芒被“祀”字所夺;山上笼着诡异的暗红光芒,建筑群的轮廓寂静又模糊,恍如阴森沉默的野兽。

最上面的那一座,就是通天观。不如她想象的气派……甚至显得有点寒酸。

除了道观,山顶还有一棵树。遮天蔽日、气势磅礴,一眼即知是多少年的古木。

云乘月好似见到了某个人影,但那道影子立刻又消失了。她小心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避免尘土飞进眼睛,再仔细去看,可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摸了摸兔子柔软的头,又握紧玉清剑的剑柄,这才踏上石板。

轰——!

一面黑红流转的光屏降落,挡在她面前,宛如通往阴间的火焰之门。

是从“祀”字降落下来的。

云乘月试着后退,发现“门”消失了,她再踏上石板,“门”又出现。

“这是……”她记忆中幽邃的地方又开始翻涌,一个词浮现,“防火墙?”

云乘月沉思片刻:“好像不是这个词……”

但总之,要想去通天观,就必须通过它。

哗啦啦……

她又听见了锁链声。但再仔细观察四周,却并没有黑色的锁链流动。唯有树林间的鬼影,仍远远近近地缀着她。

如果她没感觉错,这里存在着两股不同的力量。一股是“祀”字,另一股……

云乘月抬起剑,按照之前的方法狠狠砍向“大门”。

白光散去,“大门”纹丝不动。这股力量比她之前面对的还要强大千百倍,凭她现在的实力,很难动摇它。

云乘月专注心神,提剑重来。

一次,又一次。

全都失败了。

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灵力。她停了手。

云乘月沉下脸,有些生气地提高声音:“薛无晦,你给我出来!”

山中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无。风声窸窣,她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出,在幽暗的光线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她。

“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还是没有回答。

虽然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但云乘月还是感到怒火上升。她从来没这么愤怒;出事以来的景象就在她脑海中旋转,她忘不了——那碗面、那只风筝、那个吃糖的姑娘……她忘不了!

她张开口,又停下,使劲擦擦脸,才咬牙压下那口气。

“……好,我自己解决。”

她凝神看向这道大门。这是阵法——她不知不觉想起来了,而所有阵法都有破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