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举着一块肘子，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最好也吃点东西吧，要是晕倒了怎么办？”
荒殿一仍然保持着过于严肃的表情，仿佛面前摆着的香气四溢的美食是什么敌人一样。
他坐在餐桌前，也像是坐在手术台边上一样，“你看看周围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听了他的话，苏格兰抬头看向四周，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好奇怪。”
这些人的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色，这些菜品确实看起来很美味，但是不至于会让人到一种完全失去理智，狼吞虎咽的地步。
他们不像是人类在吃饭，更像是猪圈的猪趴在食槽里进食。
这下再看流着反出漂亮光泽的酱汁的肘子，苏格兰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这些异常跟案件有关，这就是你说的，案件是必要条件的原因？”因为这种诡异的状况，即便是放任不管，恐怕要不了多久，铃木家也要出大问题。
“他们到底怎么了？”
荒殿一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思索，他点了下头：“他们被催眠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可能跟厨师脱不开关系。”
他看向垂涎的站在一边，几乎完全无视了他和苏格兰的对话，只知道盯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的侍从：“你知道铃江小姐去哪了吗？”
叫了好几声，对方才渐渐回过神来，回答他的问题：“刚刚好像往后厨去了，说要取铃木老爷的晚餐。”
荒殿一腾的站起来，往外走：“铃江小姐有危险。苏格兰，跟我来。”
苏格兰点了下头，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餐厅。
餐厅里，无人分给他们一丝视线。
路上，苏格兰想了一下，觉得铃江小姐可能就是之前那位女仆。
荒殿一在组织里有着黑客技术不错的传闻，他猜对方可能是在来之前就调查过这里的所有人。
奇怪的是，如果他早就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要阻止呢？
难道是因为虽然猜到了什么，却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不敢确认。
那么问题来了，在刚刚晚餐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突然让他确认了厨师的嫌疑，以及女仆小姐会有危险的结果？
在他看向餐桌的那几秒里，他的眼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22章 L公司
所以为什么引路人这个看起来快晕倒的人, 偏偏在这种时候跑这么快？
等苏格兰追上他的时候，引路人正站在厨房的门口。
这么大的一幢别馆，他几乎是直线奔着这个方向跑来的。
苏格兰：“你果然早就把这里调查清楚了吧！”
越过引路人的肩膀向厨房看去, 意外的没看到什么血腥画面，铃江小姐正坐在胖墩墩的厨师对面闷头吃饭。
听到动静, 大厨不满的冲两人喊道：“小点声, 不要打扰了我的客人！”
苏格兰鼻子动了动，“你有没有闻到一股, 很难闻的味道？”
荒殿一慎重的点了下头。
“我问你, 在你眼里, 那个厨师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奇怪，就好像在他眼里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似的。
苏格兰回答：“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师。”
除了看起来不太讲卫生之外。
荒殿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说不出来的古怪，他忍不住确定了一遍：“腿呢？你确定看到的, 是正常的人类的腿，而不是……别的什么？”
“确定。”
荒殿一推了推眼镜，确认了一下认知滤网的存在, 又看了眼大厨缠绕在肥胖身躯上，化成蛇尾的下半身, 而他的身后, 几乎穿透屋顶的巨大黑影，也以相似的半人半蛇的构造, 像是攀附在树干上的藤曼一样，紧紧的缠绕在大厨的身上。
这次背后灵一样的黑影, 已经使活在现实里的人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如果把黑影看作是一种瘟疫，那么瘟疫的传播程度明显加深了。因为上一次, 那个男孩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的影响, 比如, 这个大厨和他身后的黑影的意志格外的契合。
荒殿一又指向闷头干饭的铃江小姐：“那你看这边，是什么样的？”
苏格兰答：“正在吃饭的铃江小姐。”
荒殿一嘴角抽动了一下。
很好。
在他眼中，那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坨血肉模糊的蠕动着的肉，没有皮。
正如他所看到的那一桌饭菜，其实都是装着不知名物体的人皮袋子。
到底他和苏格兰，谁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呢？
他碰了下认知滤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下来。
确保主管的安全十分重要，荒殿一作为有且仅有的脑叶公司主管，出现任何差错，都会导致公司里收容的大批怪物们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
主管最好不要以身犯险。
苏格兰在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对，“铃江小姐，她不是来取铃木先生的晚饭的吗？为什么自己吃起来了？”
而且她的状态很不对。
那边大厨对两个站在门口唧唧歪歪的人很不耐烦，“你们两个，要吃饭就来排队，不吃就就快滚！”
在他说完的瞬间，他身后的黑影扭曲的蛇尾探了过来，中途分成了两个杈，分别向荒殿一和苏格兰伸过来。
苏格兰感到眼前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他忽然觉得，厨房里难闻的味道也变得香气四溢起来，对他格外的有吸引力。
就在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的时候，荒殿一使劲拉了下他，让他脱离蛇尾的控制范围。
大脑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猛然清醒过来。
“我刚刚好像……”
“你被催眠了。”
这种催眠算是一种介于科学与魔法之间的力量，并不是现代科技所表达的传统的催眠，而是建立在更高科技之上，受到某种力量影响，对思维和潜意识篡改的结果。
不过根本上来讲，仍然遵循着科学的原理。也就是说，可以被打断。
荒殿一指向那边的两人，说：“你看。”
在苏格兰的眼里，铃江小姐突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她表情虔诚的把自己的头伸到了厨师的面前，然后，厨师就举起了刀，对着她的头砍了下去。
苏格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很快，那里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肉了。
荒殿一青着脸 ，拦住了看起来同样快忍不住想吐的苏格兰：“别去，你看到的是早就发生过的事，真正的铃江小姐已经死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几分钟后再一眨眼，苏格兰又看到了好好坐在那里拼命吃着什么的铃江小姐，她吃的那些，看起来和几分钟前厨师劈开她的头取出来的东西有点像。过了一会，她就又开始重复把头伸给厨师的动作。
这显然，绝对超出了现实所能实现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