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一般人早就坐不住了。
荒殿一随口吐槽了一下，然后打开装着同位体论文的箱子，翻起了书一样厚的论文。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人该如何证明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他椅子后面的阿尔加利亚，念出了他停留许久的这一页上的话。
“啊呀，您是在读超现实小说吗？”
荒殿一合上论文，“不是。”
他显然没有和他交谈的想法。
但阿尔加利亚是个自来熟又热络的人，没有被对方的冷淡逼退，好奇的追问：“那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的呢？”
他似乎对荒殿一很感兴趣。
“其实我也很好奇，真的会有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吗？”
“如果有这种感受，那证明大脑的某个部分出了问题，及时就医可以解决，早发现早治疗。”荒殿一回道。
“哈哈，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阿尔加利亚被他逗笑了。
“其实我有过这种感觉。有那么一刻，眼前的一切，我的整个世界都从我的身边远去了。你会感觉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变得很遥远，什么都感受不到，像是隔着玻璃在看着那一切发生一样，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触碰玻璃外的世界。”
他轻垂下眼帘，侧耳倾听着那时的空气，柔和笑着，声音如梦似幻。
“就像在做清醒梦一样。”
“所以你治好了吗？”
“没有。”阿尔加利亚嘴角上扬，“好像更严重了。”
荒殿一警惕起来。
那找他说什么，他对脑袋的研究停留在挖和安装，以及能源开发上，他不会治病！
这太复杂了，老师没教，没点治病的技能点啊！
等下。
荒殿一瞄了眼阿尔加利亚的眼睛。
也许……让“你必须要幸福”给他来一下可以解决问题？拿钉子对着脑瓜子那么一敲，一敲解千愁。
阿尔加利亚微笑着任他打量，荒殿一还在这纠结，身后的帘子被拉开。
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色卷发小哥歉意的走过来：“不好意思，可以用下前面的厕所吗？后面的被占用了，我实在等不了了。”
他苦着脸，抓着自己的卷毛。
波本指尖动了下，压下内心的波澜起伏。
两人交换了个目光，卷毛小哥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波本难得笑得真心实意了些，他打开厕所的门，“当然，这边。”
“谢谢。”
他穿过中间的走道时，飞机忽然颠簸了一下。他没抓稳身子歪斜了下，不小心碰撒了荒殿一桌上的水杯。
水打湿了论文。
卷毛小哥惊讶的瞪大眼睛，眼疾手快的把论文拎起来，抖掉水：“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上面都花了，要不我帮你重抄一份吧！”
荒殿一欲言又止。
“如果你担心我会把内容泄露……”
“抄十份吧，一份感觉不太够。”
“……啊？”
松田阵平收拾桌面的手顿住，波本递到一半的纸巾停在半空。
荒殿一是想万一后面还有人要来泼水呢，不如一口气把备用的也抄了吧。反正松田警官看起来很想抄写论文的样子。
“距离我们飞机落地还有五个小时，只要从现在开始一刻不停的抄，应该是能抄完的……吧？”荒殿一不太确定的说。
他征询的问：“但你要是中途上个厕所，那就不一定了。要不，你先忍忍？”
松田镇平拿着厚厚一沓论文，突然觉得这玩意有点烫手。
第163章 M公司
松田阵平捧着湿漉漉的论文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这人到底是不是在说气话啊, 看不出来啊？
真的不是生气了故意整他吗？
“这位先生，飞机还在飞行中，洗手间您还去吗？不去了可以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哦。”波本给他使了个眼色, 让他赶紧走。
就算真想上厕所的人，经过这一遭也要被吓憋回去了。松田阵平在心里吐槽。
他摊手, “你也看到了, 唉，那我还是回去抄论文吧。”
“对了。”荒殿一叫住了他, 松田立马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要是实在急, 可以问问其他人, 说不准有大把的热心乘客愿意帮你抄呢。”荒殿一给了他一个体贴的建议。
大家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坐飞机这么无聊不如找点事干, 一人抄一份刚刚好。
来都来了，他这个东道主，也不好让大家空手而归嘛。
“哈……”松田阵平这下是听明白了, 他自己，哦, 说不准还得加上这飞机上所有心思各异的人, 他们心里打的主意都被这人看穿得一清二楚呢。
既然都被揭穿了，也没什么好装的, 他直接一脸坦然的问：“我确认一下，你不是在说反话对吧？”
荒殿一还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问。
“我为什么要反着说话, 就为了没事闲的，找人猜猜我的真实想法？那样沟通效率也太低了, 我不干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他说得一板一眼, 看着颇为真诚。
果然, 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墨镜后的眼睛眯了眯，在青年脸上停留片刻才移开，松田阵平晃了晃论文，语气也稔熟起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冲空少波本挑眉，一副债多不压身的无赖表情：“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去个厕所先。”
抄论文什么的，相信大家很愿意帮他分担工作的。
从对方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听到青年低低的跟他打了声招呼：“看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活跃，我很高兴，松田警官。”
听着他一如往常的平静声音，松田阵平忽地觉得肩膀上一轻。
真意外。再次和这个人说上话，他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在拉斯维加斯，他一直都没有停止关注这个人的动向。
每次听到身边的人神神秘秘提起传闻中阴狠狡诈，沾染了不少人命的跨国犯罪集团高层，代号Hunter的男人，松田阵平在一边都在强忍着不要露出什么怪异的表情。
有点想笑又怕被人看出什么。
主要是他实在没法把他们口中的荒殿一，和他曾经认识的那个青年联系起来。
因为和其他人只从真真假假的消息里了解这个人不一样，他和“Hunter”有过短暂的相处。
当然，他们认识的时候，对方还自称是名侦探工藤新一来着。事后回想起来又无语又好笑。
上次分别还仿佛就在昨日，再见面，就像见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朋友一样，感觉还挺不错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那起之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P公司事件。
这个人当时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痕迹。可毕竟是P公司管理者的位置发生了更迭这么重大的事，P公司事件后不久，基本上全世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收到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