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这话大家心里都这样嘀咕,不过现在不一样,玉玲私下和他们说了,束侑的事情可以通融,不是认死理的说了多少就是多少,总不会让乡亲们为难的,既然束侑可以商量,她们还指着往后把自家孩子送去沈波那里认认字,连忙的劝开两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这种比法的,那沈鸿年纪小见识浅,现在就是不如沈波,这要比不就比远了?为什么就说现在,可别扯这么远。”
“就是,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沈鸿现在哪有沈波出息,年纪小的就是不成,嫩得很。”
玉玲见大家都帮自己说话,顿时挺直了腰杆,这村子里,到底是他们大沈家更有威望,哪里是沈鸿教几个小孩改变得了的:“说得像沈鸿是你儿一样,你儿子考不考得上童生?哪一年考上,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二婶子心里堵得厉害,看她手里抱着孩子也不好和她动手,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鸿林飘他们回来了!”
“什么?”
“这就回来了?告官告得怎么样了?”
“几个人回来的?!”
那人猛的一拍腿:“别问了,就是不知道啊!我就看见他们坐着马车回来的,然后一起进里长家里去卸东西了,里长脸上都笑开了花了。”
“坐马车回来的?他们不是坐牛车去的吗?哪里来的马啊?”
一干人等全都傻眼了,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走,去看看去。”
二婶子一听他们回来,连忙端起花生往回走,等她赶到家里的时候,林飘和沈鸿已经着了家,马车就停在院门外面,四面围满了来看的人。
那马高大得不得了,四条腿不知道比驴腿子长多少,马车也漂亮,还有两道竹帘子,两边镂刻格子窗棂,车架上还坐了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手上拿着马鞭,抹了抹嘴上的水痕,像是才从院子里喝了水出来,拉着马头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二婶子哪见过这种架势啊,心跳得砰砰的,就怕是林飘他们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挤着往里面去,就听见里面嘀嘀咕咕的在琢磨为什么会有马车送他们回来。
二婶子挤出人群进了院子,就看里面喜气洋洋一片,自家二柱就在院子里,二狗和大盛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消息,早早的赶到了,二柱正从包袱里掏出饼子糕点分给他们,嘴里还念叨着。
“大旺和山子也有一份,等他们来了给他们,这还多着呢!”扭头一看见她就笑开了花:“娘!”
二婶子一看见二柱,急忙走上前:“二柱这是咋回事啊,告官告得怎么样啊?怎么有马车送你们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娘!我们官司打赢了,小嫂子在县府里救了人,县丞老爷还送了他一块功德无量的牌匾,马车是县丞老爷特意让人送我们回来的。”
二婶子听得头发晕,简直就不像真的一样:“我的老天爷,你别是扯谎骗我!”
“娘你别不信,县丞老爷还送了沈鸿好多书就在屋子里,县丞老爷可喜欢沈鸿了,说他是小神童,你跟我进屋看。”
二婶子跟着他进屋子里,就看见炕桌上放着厚厚两摞书,方方正正精美端正。
“天啊……”二婶子伸手,小心翼翼的在书皮上摸了摸,这是县丞老爷送给沈鸿的书,这可没听说谁有过,这十里八乡也是头一回的事啊。
“不是还有牌匾吗?怎么没看着牌匾?”
二柱挠了挠头,也有些疑惑:“小嫂子和里长说自己年纪小承担不起,和里长磨了半天的嘴皮子,说让里长代为保管了,现在挂里长家里了。”
二婶子也挠了挠头,不懂这样好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里长保管。
此时林飘正从房间里出来,他刚收拾好自己得到的那些珠花簪子小礼品,全都锁进了最里面的柜子里,又收拾了包袱里一些点心店送的小点心出来,正往外提就看见了二婶子。
二婶子见到他,急忙问牌匾的事情。
“让里长代为保管是最好的,我们这边孩子多,免得到时候在家里被磕着碰着,岂不是对县丞大人不敬?”林飘一本正经的说,实际是林飘想到这块尊贵的牌匾从此会在十里八乡名扬八方,村子里老的少的都要来参观瞻仰,没个十天半个月消停不下来,不如转手让里长保管,由里长担当导游介绍去讲述他们在县府里是如何得到这块牌匾的过程。
林飘把小包袱里的油纸打开,递到二婶子面前:“来吃点心,县府里带回来的,里面有糖陷儿。”
二婶子一听,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拿了块糕点往嘴里放:“那我待会可得去里长家里看看那块牌匾长什么样。”
说了半天话,二婶子还没看见沈鸿:“沈鸿呢?还没瞧见他人。”
“他在收拾屋子,将架子上的烛台杂物归拢,待会好将这些书放进屋子。”
林飘整理着东西:“待会我将东西也收拾出一份,送去大壮家。”
虽然都叫大壮,但跛脚大壮和他的大哥大壮同名不同命。
“我和你一起去。”二婶子想到是大壮最先看到沈鸿落水将人叫来的,越想越觉得这孩子心眼好。
林飘将这次带回来的吃食新鲜东西一样捡了一点,又捎上几个鸡蛋满满装上了一篮子,和二婶子朝着大壮家去了。
“大壮阿父也是个哥儿,叫郑秋,说起来可怜,也是个寡夫,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了现在,你就叫他秋叔。”
到了大壮家门外,二婶子在柴门外叫了一声:“在家吗?”
没一会里面就传来回应的声音:“在。”他赶忙走出来拉开柴门看是谁,一看是二婶子和林飘有些慌张。
林飘说明来意是特意来感谢大壮救了沈鸿的,郑秋顿时更慌张了,忙招呼他们坐下,又连连的说不算什么事情,林飘说了半天他才把东西收下。
林飘看着他干瘦粗糙的手,再看着这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屋子,屋里堆得最多的就是柴禾,一件像样的用具都没有。
林飘又和他聊了一会:“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不用和我们客气。”
“就是,你可别客气。”二婶子帮腔。
郑秋却是摇摇头:“什么都有,什么都够用,你送的这些也已经很多了,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林飘看他孱弱又倔强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多问候了几句之后道别离开。
走出院子二婶子就叹了气:“郑秋就是这样,命不好,自己也倔,不愿意让别人看不起,他是外村的,听说打小命就不好,家里嫌弃他是个哥儿对他刻薄得很,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终于生出个儿子傍身,结果天生是个跛子,他男人也是个浑的,因为这个事情天天打他,后来说要出去赚钱,赚到钱娶个女人休了他,这一去在外面养了窑姐,和窑姐混在一起也不要他和儿子了,以前还一年半年的回来一次,现在家里的东西都被变卖得差不多了,那破屋子也没人要,这两年才不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