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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这么大,我却遇见你(出书版)(21)+番外

姜如蓝这样出神地想着,回过神来时,就见萧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如蓝看着他神色澄净的双眼,想都未想脱口便说:“想过去的你。”

萧卓然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黯,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也一点点冷下去。姜如蓝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手将将揽住他的脖颈,又被他一把扔在床上。床垫再厚实,也禁不住他这样冷不防把人甩出去。腰、背甚至肩膀都是疼的,姜如蓝闷哼一声,眼前的晕眩还没过去,就觉得嘴唇突然被人狠狠堵住。

下唇被人以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住,姜如蓝这次真的忍不住叫出了声,一句“疼”还没说出口,便被堵在嘴里。萧卓然的舌强硬地顶了进来,勾住她的舌头,紧接着舌尖又是一阵剧痛……即便这人从前在这方面就一向霸道强势,到底从未仗着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强迫或欺负过她,更别提这样毫不怜惜地对待。姜如蓝只觉得满嘴都是血的味道,又喘不过来气,眼前一片昏黑。脑海里闪过那一地的玫瑰花和鲜血,镜面上以红色唇膏写就的法文,姜如蓝只觉得一阵恶心。双手从轻轻地推拒到剧烈地拍打,最后终于把压在身上那人推了开去,姜如蓝翻身俯在床边,干呕得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萧卓然跪坐在床边,一语不发,整副身躯僵硬得可怕。黑暗之中,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好一阵,他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姜如蓝的后背,听到她更加剧烈的咳嗽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手劲儿使得不合适,应该是把人拍痛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又默默收回,他咳嗽了声,嗓音低哑地道歉:“对不起。”

姜如蓝终于缓过一口气,趴在床边喘着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听萧卓然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去给你倒杯水。”

冰冷的水顺着喉管流淌而下,让人多少清醒了些,姜如蓝推开水杯,低声道了句:“没事,是我的错。”

这么说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如果她不停对着一个男人缅怀另一个男人的好,那她被人这样对待,只能说是她自找的。可他不就是他吗?为什么她提起跟他的往事,会让他愤怒甚至失控?唯一的解答,她却不敢去想,她也不能去想。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揪着他的领子问过,为什么不跟她相认,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因为他在她还没开始问的时候就率先否认魏徵臣的身份,在她有所质疑的时候直接领她找上从前的好友,甚至在她用自己的生命试探的时候坦然自若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食物。她想到一千种可能通往他的世界的道路,他却先一步在每条路的入口处都竖起一块牌子,标明此路不通。她伸出拳要打,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团棉花接招;而当她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敞开怀抱,只不过,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罢了。

他可以字句清晰地对她说喜欢,却不愿意用魏徵臣的身份给她哪怕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她又在挣扎些什么?自从离开部门,她在国内所能调动的人脉非常有限,所能查到的相关资料都与他说得完全吻合,所有事实证据都证明,面前这个男人就只是“萧卓然”而已,可她偏不信邪,她非要想方设法去验证他即便现在是“萧卓然”,同时也是跟她有过三年过往的“魏徵臣。”所以她撞得头破血流,所以她把自己逼迫到了悬崖边上,她的眼前已经看不到哪怕一条出路,能把她带回到他的身边,而这所有的自信和执著,所依仗的不过是她的一点儿直觉。

可笑的,愚蠢的,女人的直觉。

除了在哥本哈根重逢那次,姜如蓝再也未曾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掉过眼泪。可是此情此景,除了沉默地哭泣,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找回曾经的恋人,一年多前她把他弄丢在哥伦比亚的悬崖边上,现在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跟她隔着一整个无法触碰的时空。她能摸到他的脸,却无论怎么做都触不到他的心。

即便她一直都没有起身,把头紧紧埋在臂弯里,萧卓然也能看出她哭了。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触到一片冰凉。沉默半晌,萧卓然把她整个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面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一面低声道:“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不是这样的。姜如蓝轻轻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过去只会在她哭的时候,动作粗鲁地抹去她的眼泪,一边粗声粗气地低吼她:“有什么可哭的!觉得我过分就打我,自己掉眼泪多傻!”或者直接把她吻到哭不出声音来为止。

滚烫的泪落在他的手指上,一滴接一滴,且有越来越汹涌的架势,萧卓然搂着她的姿势有些僵硬。轻轻亲了下她的额角,萧卓然低声说:“刚刚是我没控制好脾气,别哭了好不好?”

他何曾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哄过她!姜如蓝明知道自己的思维已经陷入一个怪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这样想。大概哭得久了,连额头都跟着痛了起来。姜如蓝捂着自己的眼,靠在萧卓然肩膀上:“我想喝水。”

萧卓然把她抱到床头坐好,从地板上拿起之前喝了一半的水:“这水比较凉,你少喝点儿,不然会肚子疼。”说完,好像也觉得有点儿尴尬,咳嗽了一声,“我去关窗户。时间也不早了,喝完水就睡吧。”

姜如蓝望着他的背影,看到他略微僵硬的脊背,看到他拉窗帘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愣愣说了句:“那个……”

“我睡沙发。”萧卓然转过身时,也没有朝床的方向看一眼,径直走到沙发边,拿过白天穿的西服,看样子是准备夜里当被子用。

姜如蓝抚着喉咙,大概是刚刚哭得狠了,说起话来嗓音沙沙的:“你过来一起睡吧。”

萧卓然喝了两口水,没有应声,径自在沙发躺了下去。

沙发确实不太长,如果是姜如蓝的身高,睡一宿勉强还能凑合。萧卓然一米八几的个子,躺上去两条小腿都是悬空的,蜷缩着躺在那儿,看上去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姜如蓝越看越心软,开始还僵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索性下床走到近前,轻轻拉他的手指:“在这肯定睡不着,床很大——”

“你就不怕我真做出点儿什么?”萧卓然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醒。

“你不会。”听到他嗤笑一声,姜如蓝脸颊发烫,缓慢又坚定地继续说,“在我心里,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怎么样的人?”萧卓然好像跟她别上了,一句接一句地问。

姜如蓝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被他拿话一噎,愣了半晌,才讷讷地小声说:“反正我知道你不会。”

“别忘了我刚对你做过什么。”

“那也是因为我说错了话。”

“哦?”萧卓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你说错什么了?”

“我不该……再提以前的事。”一句话说完,姜如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早就对自己说过,只要他能好好的,要她做什么都愿意。既然他不愿意她提从前,那她尽量不提。那些不甘和纠结,难过和挣扎,哪怕每天都要在心里上演千百遍,她也可以尽量不在他面前显露出分毫不对劲儿来。

黑暗之中,萧卓然轻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原本就清朗低沉,这样发自内心地愉悦笑出声来,听在人耳朵里,好像有人用根羽毛在心头最软嫩的地方轻轻瘙痒。姜如蓝只觉得刚刚冷下来没多久的脸颊再一次悄悄地泛起热度。

身上盖着的西装随着主人坐起身悄然落地,萧卓然站起来的时候,将人笔直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时,也没有轻率松手,而是珍而重之地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好像怕她坐不稳,又抱着她往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