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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你,爱很美(出书版)(48)

白肆见她蹙着眉,一脸迟疑,便索性在床边坐下来,凑近沈千秋的脸庞,端详着她的神色说:“暑假时间长,是个很好的机会。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回平城,查清楚当年的事,好不好?”

沈千秋浑身一震,当年两人父亲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结,但她万万没想到白肆竟然也在关注这件事!

白肆攥住她的手,轻轻将它们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千秋,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相信别人。但我不是别人,我对你的想法,你现在也知道了。等查清楚咱们两家当初的事,你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沈千秋被他一席话说得大脑空白,过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两码事……”

“我知道你嫌我比你小,可经过这些日子,我做的哪里不如跟你同龄的男人吗?多给我点时间,多一些事情的考验,我不相信你会一直不喜欢我。”

这番话说得既温柔又笃定,饶是沈千秋这样向来冷静大方的姑娘,听了也忍不住脸颊发烫。

对于沈千秋来说,白肆不是不好,而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复杂因素太多,让她压根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年龄差距,家庭差距,还有多年前的那些旧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两个热恋的人分崩离析。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又有多少胆量去接纳这样一段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的恋情呢?

更何况,多少年来,藏在她心间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恋爱、家庭和婚姻,是她从来想都没去想过的俗世牵绊。她不是不想要一个家,只是自认还不具备那个资格罢了。

这么想着,沈千秋也开了口:“我确实一直在查爸爸当年的死,甚至为了这个去考警校、当刑警。但这些都是沈家的事,我是沈家的女儿,有责任把当年的事查清楚。但白肆,你跟我不一样。你好好做你的白家少爷,过你的大学生活,不要再掺和进这些破事,我想这是你妈妈和爷爷都希望看到的。”

“这不仅是沈家的事。千秋,你既然一直在查,肯定知道,我爸当年的死不是意外,你想把所有事都扛上身,为什么不问问我?你为了你的父亲寝食不安,我难道就能像傻子一样每天享乐吗?千秋,你这样未免太双重标准了。”

沈千秋没想到白肆已经查得这么深,不禁皱了皱眉:“你雇人去查白叔叔的事了?”

“是。还有你父亲的事,一起查的。”

沈千秋不禁绷直了脊背:“你都查到了什么?”

这一次,白肆却没那么痛快地回答她,而是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这次,千秋,和梁燕的事情一样,让我参与,我才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沈千秋最恨他这个样子,才想撂两句狠话消消他的威风,却又想到刚刚两人争执间的对话。是啊,她为了查明自己父亲的死执着追寻,作为白叔叔的儿子,白肆自然也有与自己相当的知情权。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呢?

想明白这一点,她不觉噤了声。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了句:“白肆,我怕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我们两个都接受不了。”

想起在李三川那收集来的资料,白肆停在她脸畔的手指微微一颤,语气却笃定依旧:“没事,至少多个人跟你一块担着。”

4.

第二天,周时来了,还带来了有关案情的最新进展。

骆杉拿走毒品、串联毒贩、枪杀李队的罪行已经坐实。昨晚他本人坠楼身亡,而张山子一行人全部落网,也算是给梁燕案和3·11毒品案做了个了结。而那批毒品却始终去向不明,据周时的说法,眼下欧杨把目光放在了“流金岁月”的老板——张山子从前的好友贺子高身上。

骆小竹昨晚被注射了镇静剂之后,安睡至今。骆家在外省还有个远房表姑,听说了这个消息已经急急赶来。听说眼下商量的结果,她决定把骆小竹送到位于临安郊区的一家疗养院,由那里的专业人员负责日常起居。

听到消息的时候,白肆正在给沈千秋办理出院手续。周时心里似乎憋着一口气,说话的语速很快,末了不等沈千秋开口,他便先说道:“千秋,大黄和达哥调去了别的组,咱们队里往后除了你我,差不多都是欧杨的人。”

沈千秋不禁奇怪:“不是还有逸飞和嫣儿?”

周时嘴唇抖了抖,几经犹豫,还是把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支吾着“嗯”了一声。

办理完出院手续,白肆决定最后去看看隔壁房的骆小竹。他没有进去,只是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望了眼。却不想这一眼,刚好和侧躺着的骆小竹目光对了个正着。他看到骆小竹的面颊上缓缓淌下两行泪,眼睛里那些曾经的骄傲、狡黠、柔软、羞涩悉数褪去,最后定格在眼底的,只余两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两个人彼此对望,最后几乎同时别开眼去——于骆小竹是闭眼不见,于白肆是转身离去。

这一别,两个人都知道,大概也算是永诀的一种。

白肆并不是个糊涂人,他从小就敏感得厉害,所以才会在那样偌大的家族里用沉默把自己和其他人隔开,才会小小年纪就分得出谁是真心对自己好。

刚认识骆小竹那会儿,是刚上大学军训的时候。那时几乎整间宿舍的人都在讨论全年级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孩是哪几个,其中频频被人提及的,就有“骆小竹”这个名字。

后来军训接近尾声,没几天大家纷纷返校。这期间骆杉结识了武明岩,又通过武明岩认识了骆小竹。

很多时候,白肆都注意到骆小竹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炽热。

但从头到尾,他都装不知道。

骆小竹是很漂亮,脸庞娇艳,身段窈窕,家世又出众。这样的女孩儿,到了哪儿都是白天鹅一样惹人注目的美丽存在。

她虽然性格高傲,但心地并不坏。偶尔武明岩或者其他朋友有事求她帮忙,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放下身段央一央她,她几乎没有不答应的。

但在白肆眼里,她只是个相处起来还不错的朋友。

有些人不是不够好,而是对不上自己心里欠缺的那一牙缺口。如果选择骆小竹这样的女孩儿做女朋友,是会很有面子,说不定也会很开心,但那开心和幸福都是肤浅的,浸不透心里面。因为他心里面最深刻的那个角落,一直缺失着一块,等那个特定的人来填补。

白肆心里一早就明白这些,但看到今时今日的骆小竹,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就像他和沈千秋说的,她年纪太轻,心气太高,却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凡尘,还是摔在一块挣脱不开的沼泽地里,难免要栽个大跟头。人不怕栽跟头,怕就怕摔了之后,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怀着有些欷歔的心思,白肆回到病房,接上沈千秋。他把周时送到刑警大队门口,又在超市大肆采购一番,这才满载而归。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大清洗。

沈千秋坐在沙发上,听着不远处传来拧拖把的声响,不禁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请个小时工,把这些事都料理了。”

白肆一边拖地一边说:“自己的家,当然是自己动手收拾才放心。”

时近傍晚,窗户半敞,初夏的晚风轻柔,吹拂在脸畔手边,令人倍感惬意。

沈千秋手边放着一杯茶,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许久都没这么悠闲了。

白肆已经是拖第三遍地了,偌大的屋子,所有房间的地板都锃亮如新,光可鉴人,倒比两人离家那日还要干净。空气里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芬芳,是摆在茶几上专门用来熏香的柠檬和橙子,酸酸甜甜的,闻在鼻端让人觉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拧拖把的间隙,瞥见沈千秋含笑的神情,白肆不禁也笑了笑:“早知道不当警察你这么高兴,我早就让你把工作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