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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598)+番外

作者: 空留 阅读记录

坐到床沿,于老示意丫鬟把病人的手伸出来。

看着始终拧着眉的于老顾晏惜拳着都快要握出水来了,他怕听到任何一个不好听的字!

“红痕可有变化?”

“更红了。”迎春哽咽着,“很烫手。”

“继续擦拭。”说着话,于老又在花芷的指尖戳出一个血珠子,用银针挑了去门口仔细瞧了片刻,对外边不拘于谁的说了一句,“药需得快着些。”

立刻有人跑开了去催促。

于老回到桌边开出第二张药方,柏林立刻上前接了跑去交给门外的人,所有人都恨不得多做些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的大姑娘会没事。

顾晏惜恨透了这种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这么干等着,明明就在身边却似隔着千重万里。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他突的径直走出院外,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他又快步走了回来,重又坐回床边,谁也不知他出去干什么。

水一盆盆换,酒坛已空了一坛,可烧始终没能退下去,无论身上烫到什么地步也不见一丝汗渍。

屋里屋外多少人,皆沉默着不吭一声。

“药来了。”

众人纷纷自觉让开,念秋和拂冬裙带飞扬,仿佛脚不沾地一般直奔小姐闺房。

抱夏听着动静已经将小姐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迎春则扶着小姐额头上的帕子,拂冬跪到床上舀起一勺子喂到小姐嘴边,不一会后她摇头,“不行,小姐牙关咬得太紧了。”

抱夏一听连忙去掰小姐的嘴,拂冬忍不住提醒她,“你轻点,小姐会疼!”

“能把小姐疼醒了才好。”抱夏梗着脖子犟声道,动作却明显更加小心翼翼。

两人配合着终于把药喂了进去,可还不等她们高兴那药又顺着嘴角悉数流了出来,拂冬急了,舀了一勺又往里喂,依旧如此。

“小姐,小姐您把药喝了,不喝药怎么会好……”小声求着,拂冬重又舀了一勺,把碗放一边空出手来狠心捏住小姐鼻子撬开嘴喂了进去,之后用勺子抵住牙关,逼着那药滑进喉咙。

“成了吗?”

拂冬不吭声,又等了会才松开手把勺子也取出来,在见到黑色的药水再次顺着嘴角流下来时她崩溃的哭出声来,“小姐,您喝下去啊!”

于老虽有心理准备并且重新开具了药方,听着动静心仍是沉了一沉,“一点都喂不进去吗?”

“小姐,小姐她不吞咽……”

“我来。”惊呼声中,顾晏惜忍不可忍的掀了帷幔上了床,几个丫鬟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小姐,小姐没穿衣裳啊!

第六百七十三章 师兄弟

“留下一人即可。”顾晏惜反客为主的吩咐道,从抱夏手里接过人靠在自己身上,端起药碗含住一口贴着阿芷的唇,慢慢的渡进她嘴里。

他的动作很慢,边喂边用另一只手技巧的顺着她的下颌,感觉不到她吞咽的动作他就把动作放得更慢,可哪怕这样仍是流了大半出来。

看着脸上身上通红一片的人,顾晏惜怜惜的摸摸她的脸,见迎春拧了帕子过来再自然不过的接过替阿芷擦拭。

迎春愣了愣,明明眼前是不着寸缕的小姐和衣冠整齐的摄政王,她却根本想不到名节与否,她只想哭,放声痛哭,她们小姐多难才走到今天,眼看着就能过上顺心顺意的日子了,有家人宠着,有摄政王疼着,多好,多好!小姐您盼了多久的日子马上就要实现了,您怎么反倒倒下了呢?

抱夏眼泪一抹把迎春推到床角,她接过摄政王手里弄脏的帕子清洗干净再递过去,又麻利的去换了盆水,拍开了一坛酒倒了些进去。

“我来。”

抱夏眼泪立时滚了下来,她真就配合起顾晏惜来。

第二副药仍是只喝进去了些许,烧始终没能退下去,内屋满室酒气,外边则压抑得如同乌云压顶,当院外传来动静时他们也没在意,芷儿病重不醒的消息当是传出去了,朱家会过来人也正常。

花屹正抬起头,在见到那抹明黄色后怔住了,他只远远见过六皇子几次,那时他尚幼,不得宠的皇子和现在明显龙行虎步的样子大不相同。

身体先于意识跪了下去,院子里顿时跪倒一片。

年少的皇上便是再着急也没失了礼数,这一屋子人都不是旁的臣子,是太傅的家人,他永远都记得那时还不知他身份的花姐姐曾说他可以把花家的人都当家人,便是如今身份变换,这话对他依然是有影响的。

他亲自将花屹正扶了起来,又虚扶了花平宇一把,迫不及待的就问,“太傅怎么样了?外边传的风风雨雨的,我这实在是放心不下。”

是我,而非朕,由此可见亲疏远近,花屹心里替芷儿高兴,自也不会将先皇办的那些个事算到他头上去,恭敬的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芷儿还一直烧着。”

皇上一听还得了,立刻往里走去,“我去瞧瞧。”

花屹正拦住了其他人,只让长子跟着自己一道进去,就见那眉间写满了担心的新君在床前止了步,转了个方向去到于神医面前,“太傅这烧要多久才能退下去?”

于老摇头,“皇上,老夫没法给您准话。”

皇上着急,换成别的太医他还能骂一句要尔等何用,可面对于神医他没这个底气,不说别人,芍药回来就能掀了他的御书房,更不用说眼下还指着他治太傅的病。

他郑重的作了个揖,“还请您多想想办法。”

于老忙避开了去,“不敢,老夫定然倾尽全力。”

“朕把小双带来了,不论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告诉他。”

“是。”

皇帝看着那围得严严实实的帷幔,眼角瞥到塌前那双属于男人的鞋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说破,转而朝着柏林和曾寒招了招手。

“吓坏了吧,别怕,太傅只是累了想歇一歇,缓过来了就好了。”

他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就好像事实就是如此一般,柏林想,这应该就是长姐说的环境造就人,曾经和他挤一个被窝的人,曾经也要拼尽全力才能和他打平的小六,如今已经能给他,给长姐做依靠了。

皇上突然伸手把曾寒抱了起来,对上小孩乌黑的眼珠子道:“应该叫我什么?”

曾寒下意识的看了眼床的方向,“师傅说皇上是我的师兄,不过太傅也说心里知道就好,不用诉之于口。”

还真是太傅会做得的事,换成别人是想尽办法的拉近关系,到了太傅那里反倒是越亲近越要清清楚楚,不给人留一点把柄。

喉咙梗得难受,皇上悄悄吞了口唾沫,摸摸小孩圆溜溜的头道:“你要叫我师兄,太傅以后肯定不会再收弟子了,你只有我一个师兄,我也只有你一个师弟,你要不认我就没有同门了。”

曾寒又看了眼床,他是不是不听师傅的话师傅就会醒来骂他了?

咬了咬唇,他唤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