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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191)+番外

作者: 空留 阅读记录

“是。”

花芷算了下日子,“等徐管家好了,你便需得准备准备出发了。”

“是,小的已经做好了准备,等阿爹好了随时能出发。”

既然说到了这事,花芷索性就一并说了,“扬州那边柑橘还早,你先去南地,我瞧地图上那里已经靠近炎国了,所以这次出去你需得多带两个护院傍身,那边天气炎热,盛产荔枝、龙眼、杨桃、菠萝之类,这些都可用来制罐头,另外几样先放一边,最重要的是荔枝,早熟的这时候应该就已经熟了,你需得多上心,荔枝罐头能创造的利润龙眼那些加起来都抵不上,也绝不会比如今卖得火的柑橘差。”

竟然比柑橘还好卖?徐杰心头一片火热,“是,小的明白了,小的尽快安排好事情出发。”

“也不用这么急,后面几个月陆续都有熟的品种,七月左右最集中,不用怕去晚了买不着。”想着那边的天气,花芷凝眉,“那边天气热,你需得想办法保证荔枝的新鲜,尤其不能坏在路上。”

有保鲜的法子却不好拿出来用,花芷有点郁闷,可如果去找晏惜借人,他自然会借,可他的人都太能干,真借来去干这个事未免太大材小用。

好在和当时运送柑橘一样是走水路,在水里行驶要比陆路凉快多了。

“还和去年一样,到时会给你一笔银子,但是肯定是不够你买回足够的荔枝,我也不拘你能带回来多少,多少我都要,可能做到?”

徐杰眼里像是有一簇火花在跳动,他用力点头,“小的定不负大姑娘所托。”

花芷对他尚算满意,“我自是信你,好好干,总不会让你白白辛苦。”

目送徐杰雄纠纠气昂昂的离开,花芷在海鲜两个字上打了个勾,开始思量这一摊买卖要把谁拉进来。

这一摊子她打算做大,拉进来的人自然也需得份量十足。

从备选的人名中扒拉来扒拉去,还是无法做出决定,想着反正海鲜都还没影,花芷也不急于一时,她不喜欢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有点认命又有点泄气的话,她更喜欢另一句俗语——到哪个山头唱哪首山歌。

有了更多时间去思量,定能找出最合她心意的那个。

“花姐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花芷抬头,门外站着的是六皇子。

朝他招招手,花芷也从书桌后走出来,拉着他到一边坐了,“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没去族学?”

“去了,这会是休课时间。”

花芷细看他一眼,“心中有疑?”

六皇子摇摇头,又轻轻点点头,低了低头,道:“郑先生说我们生而富贵,便是落难关心的也是何时起复,而那些生而贫穷的人,他们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郑先生说他年轻时曾发生一件让他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悔的事,他初在外行走的时候见到易子而食的人,劝之不住愤而买下两家的孩子,可立刻就有更多的人把孩子往他面前送,他不接受就要吃掉,郑先生说他当掉了他所有值钱的东西,可人却非但没少还越来越多,后来当他再无能为力时,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将孩子煮来吃了,郑先生说这是他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事,不是错在去救人,而是错在没有有效的救人。”

六皇子眼中透出些许迷茫,“明明是那些人自己的孩子啊,他们对自己的孩子狠心,自己黑了心肠,为什么错的反倒成了郑先生?”

花芷对族学两位先生一直相当尊重,更不会去限制他们什么能教什么不能教,她也向来都相信郑知是有分寸的人,他会说出这种话必是事出有因。

这个原因可以等下再去打听,眼下却得先为正在塑造三观身份敏感的小少年解惑。

“阿捡,你要相信一点,人生来自私。”

六皇子抿唇,这一点他非常赞成。

“可人又非常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以人从一生下来就在和自己的天性做斗争,赢了的人成了众人口中的好人善人,输了的人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在好与不好之间折腾,因为他们赢不了,也输不了。”

PS:孩子就在我旁边烧着,实在码不出第二章 ,见谅。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先生

这样的论调六皇子从没听说过。

他听过许多大道理,看过许多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可这才是常态不是吗?

正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谁也不会去管对方遮羞布下有多少腌臜事。

在此之前,他真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花姐姐这个论调,太新鲜了。

“那岂不是说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过是输给了天性里的自私?”

“这么说有错吗?”

“那为何会有对错之分?”

“对错是谁定的?”花芷看他一眼,眼里有柔,也有刚,“规则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是决定对错的人,而这个对错却也并不一定就真是对的,它和立场有关,和当下的局势有关,和定下对错的这个人站的位置有关。”

话说得有些绕,六皇子却听懂了。

他垂下视线,不让花姐姐看到他眼中此时的涟漪,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父皇,父皇说这个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当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某位皇兄,他说这个人错了,那他就是错了,这就是花姐姐说的和站的位置有关吧。

花芷也不忍心再下重药,转而接起了郑和那个话题,“这世上也并非就真没有心中有大爱之人,只是比起自私的人来说少得不值一提。”

花芷笑,“目前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郑先生算得上半个。”

“花姐姐对郑先生的评价很高。”

“阿捡,你应该更看重族学里的两个先生一些,他们都很出色,穆先生品性端方少有人能及,花家族学当时有二十多名先生,可在接到花家名帖后,其他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只当没有接到名帖,要么推诿要么婉拒,只有一个穆先生,听管家说是他亲自来接的名帖,并且立刻回帖应下此事,在花家那般落魄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到花家来做先生,足可看出他的秉性。”

看着面露羞愧的小少年,花芷继续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学的,到了那个既定的环境,到了该懂的年纪自然就会了,可人品却需得打磨,在十岁之年的秉性形成期,穆先生这样的比那些大儒更适合做先生,你莫要看不上他,阿捡,他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是,我错了……”

“至于郑先生,他和一般的文人学子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把读书当成一个晋身的台阶,他的目的不在于做官,所以他看书并不局限于经典史集八股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舍得下京城的繁华去看外面的世界,才有一个那么敞亮的心胸,和大多数文人比起来,看过他那么多书的人必定没有走过他那么多路,而走过他那么多路的人必定没有看过他那么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