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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449)+番外

作者: 潇湘冬儿 阅读记录

历史上的胡亥,是个只活了二十四岁的短命皇帝,生前穷奢极欲,贪婪愚蠢,我的到来,改变了本该二世而亡的大秦帝国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整个华夏的历史进程。

我用尽所有的心力,努力的学习治国之道,学习武艺剑术,学习骑马兵法,研究朝堂上的局势,和兄弟藩王搞好关系,关心民间百姓的疾苦,以温和的方式,引导残暴的秦始皇走上正途。我渐渐改变了历史的脉络,很多应该发生的事情不再发生,我网罗了一些忠心可靠的下属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其中,甚至包括李斯,包括赵高。

公元210年,是历史上秦始皇死去的日子,这些年,他已经将大部分的权利交到我的手上,朝政上也从不与我相违,我也有意改变历史,救他性命。然而,同蒙恬一同率领的一场对抗北狄的战争,还是让我看到了权力的重要性,有他在,我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就不是这片土地的皇帝,几个兄弟对皇位的觊觎和对我的虎视眈眈我不能视若不见。于是,那天傍晚,我和李斯一起设了这个局。

他乘坐着华丽的马车出游的那一天清晨,我特意起了个早去咸阳城外恭送,他已经渐渐老了,背脊不再挺拔,眉眼不再凌厉,身形也有些发福的臃肿,鬓角也已生了几丝华发,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是爽朗的,他大笑着对我说:“皇儿,等为父回来,我们一起去怀清台上畅饮。”

然而,他终究失去了这个机会。我看着他的马车渐渐走远,渐渐化作一个华丽的影子,只觉得头顶的一座山,轰然就那么倒塌了,我反复的对自己说,并不是我的错,是他的大限已到,若是我不来,他也会在这次出游中死去的。然而,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心上,啃噬着心肺,以凄厉的声音在提醒我: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一月之后,秦皇驾崩的消息传回了咸阳城,整个咸阳的百姓一片哀痛,而我,在满城的哭声中,登上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王位。

我,终于拥有了最为高贵的身份,我的政见都会得到重视和采用,我的每一项安邦定国的政策都会得到大臣和百姓们的联手拥戴。我的才华、我的抱负、我的理想和我的虚荣,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些在现代社会无法完成的梦想,却一一在这片古老而陌生的土地上渐渐实现,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遗憾,一切,都是那样的充实和不可思议。我以为我会是快乐的,我以为我会是满足的,可是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虚无,我的心一直是内疚而空虚的,只是,自欺欺人,从不自知。

认识点秋的时候,她还怀着孩子,挺着大大的肚子,满脸泪痕的跪在御驾之前,手上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畏惧但却倔强的看着我,两把战刀架在她洁白的项颈上,已经有丝丝血腥渗透而出。

她的丈夫是朝廷命官,犯了罪,被刑部关在大牢里,她当街拦御驾,跪在那里,要为她的丈夫申冤。

这是个单纯且天真的女子,拥有不谙世事的清澈眉眼,倔强并且勇敢。

只一眼,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要改变,有些东西,我再也无法控制。

我顶着整个皇室的压力和嘲笑,终于在两年后将这个孀居的女子娶进了阿房宫,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多年的遗憾和内疚似乎在一瞬间被填满,我遣散了庞大的后宫,倾心只宠爱这一个女人,将我能够赐予的一切都给与她,以求心底那份变态的安宁。

每个空气清新的早晨,看到她安静美好的睡脸,我都会有一时的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我开始怀念一些逝去的时间和岁月,我那死去的父皇,被我斩杀的对手,在皇位争夺中败下阵来的兄弟,现代年迈的父母,唯一的妹妹,还有那个我爱了很多年的女人。

点秋怀孕的那一天,我正在和李斯下棋,赵高走上前来趴在我的耳边说皇后有喜了,我面色不动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下棋。黄昏的时候,李斯和几个大臣退了下去,我遣退了赵高和其他侍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上。我伸出手掌,将头埋在掌心中,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透过指缝滴在地板上,香炉里的龙炎香静静的燃着,发出好闻的香气,来到大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哭了,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里,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亲人,终于不再是孤单的孑然一身,那一刻,我突然是那样的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满足到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流下泪来。

我对点秋越发的小心了起来,除了朝会,几乎形影不离她的身边,这个原因,造成了一个令我后悔一生的决定,匈奴来犯北疆的时候,我竟带着她去了北疆战场。

点秋被匈奴劫走的时候,我在舒北城接见蒙恬将军,她身边的侍女哭着跑进大营,告诉我皇后被匈奴劫走了。

那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我像是发了疯的狮子,带着八十万大军从寒沙城出发,出兵雁门关,追击四千多里,从草原追到沙漠,在北地疯狂的屠杀了起来,半个月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点秋,她被匈奴蹂躏,不但失去了孩子,还再也无法受孕。

汤太医告诉我的时候,点秋也在场,她听了之后凄惨一笑,推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进了内帐。审讯室里的匈奴族首领仍旧在等着我,我提着马刀缓缓的走进去,他还试图跟我解释什么,我一刀狠狠的砍在他的脖颈上,他腔子里的血喷出来,溅了我一脸,味道很咸,还有点腥。

我在点秋的门前站了一个晚上,听她在里面压低声音在哭,那些无法言语的苍凉像是滚烫的水,浇在我的心肺上,嘶嘶的疼。我扬起头来,看着当空那一轮明亮的圆月,看起来,就像是我在两千多年后看到的那一轮一样。

我驳回了大臣们所有关于纳妃的折子,全力教导起念之来,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父亲。

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甲午十一年的时候,我开始咳血,大夫说这是不治之症,点秋听到的时候正在刺绣,绣针一抖,就狠狠的扎在指尖上,鲜红的血渗出,染红了洁白的绣布。她淡淡一笑,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圣上是真龙天子,有上苍庇佑,一定会平安无恙。”

我笑笑,转身走出了未央殿,黑底金龙的皇袍扫过青木地板,流淌着的,是无言的缄默。

我想,或许所有的事情都要归结到一个起点,离去,就如同到来一样。

这一次去南方出行,整个朝廷都是反对之声,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早已失去了长途跋涉的资本。去和点秋告别的时候,她仍旧像平常一样,坐在临水的楼台上,正在修剪一盆兰草,样子很专注。

我告诉她,我就要出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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