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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出书版)(39)

“……”弗凯又抽下耳朵上的香烟,凑在鼻子前闻。

“怎么回事?仪器出故障了吗?”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弗凯说,“他发现监控器了,刚接通电源不到两分钟,真是个直觉超强的人物。”

“你准备怎么办?”

“不能让我们的人和他们直接干上。”弗凯说,“我这次带来的都是二线战士,不够他们打的。”

“一线干部又被你家团长带到哪里去操练了?或者是什么任务?”

“不可说,不可说。”

李鹭从原路翻进来,怀里揣了当梁上君子得回的战利品,腋下还夹着一卷杂志,正要从房梁上下来,就看到奇斯站起身抬头对她说:“我们出去,已经被人发现了,这里有监控器。”

被人发现?她向四周观察一下,发现屋顶一个砖缝处被刚刚剥下来的鼠皮给糊住了。

鼠肉吃干净了,骨头用来开锁,鼠头当尖口钳,鼠皮用来糊镜头……

“这算什么,一鼠多用?”她问。

奇斯摇头说:“是我疏忽大意了,事先没有检查。”

检查?以毛毛虫的姿态去检查?李鹭望天翻了个白眼,把牛筋绳丢给他:“上得来吗?”

奇斯撑手试了试,发觉只有左边手臂还能正常抬起,右侧一动就牵连到了断骨。李鹭赶紧接着说:“你别逞能,把自己绑紧了,我带你上来。”奇斯将信将疑地在自己髋部绑了个结,然后再一次见识到李人不可貌相的力气。(注意,救生时请勿把绳结打在腰腹或腰肋上,容易造成血液阻塞或窒息,动作危险,未成年人请勿轻易尝试)

在村庄环境里,天空是空旷的,周围被雨淋高大的树木树冠完全包绕。天上深蓝色的夜光让他们得以清晰视物自由行动,但如果进入雨淋,则肯定是近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奇斯和李鹭行进在农具和房屋的阴影里,观察两座塔楼里的岗哨,所幸他们都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村庄外围。村庄内部一些地方用悬挂避吊起摄像装置进行监控,大多涂有伪装色,或是罩了吉列伪装网,而奇斯总是能先一步察觉监控器探头的存在,紧接着绕道而行。虽然敌人可以根据哪里有摄像头被破坏来确定他们的位置,但是他们同样可以故布疑阵。简而言之,敌人的盲点多了,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有时候李鹭嫌麻烦,仗着自己没有受到足以影响行动的伤害,每每直接用牛筋绳把探头抽下来。

奇斯觉得好玩,比了个北约军通用手语“一人多处卡位”,又指了指牛筋绳,嘲笑她也是“一物多用、物尽其用”。

他们不需要互相牵扯扶持,凭借自己的双腿跑出了雨林空地里的村庄,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翻越了一公里的山路,到了一块斜坡,他们终于找了个地方歇下来喘口气。奇斯靠在一棵足有四人环抱的大树桩上坐下。这棵树树龄太大,中央的木本质已经被蛀虫吃空,只剩下树皮还在矗立。

大概由于虫蛀,树皮也生了病,枝叶变得稀松,让天光得以倾泻下来。弱光,尤其是天然弱光,是很不会引人注目的光源,这对于急需休整的两人来说是很必要的,

李鹭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丢给奇斯说:“找不到我们自己的匕首,不过有这个应该足以替代了。”

奇斯握紧了那把丛林救生刀,迷彩斑块的刀柄,牛皮制的刀鞘。手感不错,奇斯记得这一款刀型在刀柄底部附有指南针,这在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森雨林里格外实用。他借天光把眼睛凑近刀柄去辨认指南针的存在。

“不用看了,”李鹭又说,“指南针坏了,找到这么些东西够费劲的,翻了几间屋子。”

她继续摸索翻找,叮叮咚咚又倒出来不少玩意儿。奇斯半摸半看地认出来,有破烂的地图、小瓶矿泉水、打火机、LED小灯头、驱蚊水,还有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杂志。

“什么杂志,用来做什么?”奇斯在确认四围近处都没有人潜伏接近之后,用迷彩服掩着LED灯头,小心地打开开关。

——是一本全彩封面的《花花公子》杂志。

李鹭还在忙着为两人喷洒驱蚊药水,奇斯则对着封面的大波女犯抽:“你带这个出来做什么?”

李鹭别他一眼:“想歪了吧,这给你包扎用的。”

“包扎?”

“还不把衣服脱了,楞那儿做什么。”

【初恋如雪花破碎】

不情不愿把上衣扒个干净,李鹭打开救生刀的刀柄,里面还真的塞了外伤用药,还有几片防治疟疾发热的奎宁。她把药水涂在右肋骨处的肿起上,把奇斯的背心撕了,当作绷带缠绕起来。

那本《花花公子》充当了大用,因为是铜版纸皮,硬度足够,卷成半弯后恰好是半面肋骨的形状,充当了防震抗压的包护体。

牛筋绳也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包绕在外围,即有适度的微弱弹性,又很坚韧,把《花花公子》牢牢地绑在奇斯身上。

奇斯一点都不觉得痛苦,他小时候所在的游击队粗汉子多的是,一旦到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是些下手不知轻重的帮他弄,弄来弄去,弄得他对伤痛都已经麻木了,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与其让他们来治疗,还不如让伤口就这么痛下去还舒服些。

李的手劲是适中的,让他很舒服,昏昏欲睡。李的手很凉,摸在皮肤上感觉就像冰镇一般。

奇斯觉得很舒服很喜欢,这是一种很突然也很奇怪的喜欢,与喜欢师傅、喜欢战友的那种感情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希望能够更多更深入的接触,希望更亲密更无间的了解,希望他对自己和自己对他一样,都是与众不同的一种感情。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很经济的行为?就算没有子孙后代,单独两个人在一起也能过得很开心。

和李在一起,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是了,看李对战俘刀情有独钟的样子,肯定也是个冷兵器发烧友,说不定对老式步枪也有偏好。如果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天回到家里,他可以坐在那个由卡车前盖改装的沙发上,李则坐在机枪箱柜改装的单人床上,两人相对地保养自己的兵械——这样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

如果和李在一起,其实也可以像师傅那样领养好几个孩子。不出任务的时候,可以带他们玩战争游戏。如果养四个孩子,正好能组一个四人行动小队;养八个孩子最好,可以玩对抗战……

不知不觉,奇斯的思考从常态思维模式散射到了不明异次元空间。

李鹭这时候拿LED小灯头对着地图研究,使劲地抖救生刀刀底的指南针,那针粘死了一般就是不会动。她把塑料盖掀下,看到果然是指针给翘起的贴纸卡死了。

奇斯突然直起腰身,扳住李的肩膀,把人往自己面前转。这突然的举动将李鹭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哪里又犯抽了。

奇斯深深地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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