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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灭世反派,而我才三岁半(215)

作者: 兰陵笑笑梦 阅读记录

在叶清看来。

寒鸦丑是丑了点,恐怖是恐怖了一点,可毕竟是裴玄养的!更何况叶清从小就养了不少鸟雀,储物袋里自然有很多鸟吃的灵果。

他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将他误解他,把他释放的善意曲解千百回。

叶清拿走了剑。

他手中无剑,裴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既然叶清对他有所图谋,那他杀了叶清自是理所当然又轻而易举的事。

他的手凝聚起灵气,下一瞬息又消散,反复几次,想杀掉叶清的念头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一直没有消失。

倒是在下一秒,叶清叫了他一声后,裴玄面无表情,心里那份阴郁之心暴涨。

因为叶清又叫了他一声“爹”。

每一次叫就如同天降火星,能点燃什么东西,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牵引感,在他胸腔里鼓噪。

裴玄冷声:“别这样叫我。”

他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仙门修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儿子。叶清这一叫,又唤起了他心中暴戾,他又想杀了对方。

“啊?”叶清终于回过味了,他发现年少时期的父亲,正掀起眼眸,用一种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他,似杀意又似深意。

后来两万年后,被裴玄这般眼神盯上的仙魔修士不少。身处其中他们冷汗涔涔,仿佛被猎人锁住了咽喉,几乎难逃一死。

任何对裴玄有企图之人,都会在这样注视下暴露端倪、败下阵来。

寒鸦以为叶清会惧怕。

没想到,叶清只是手足无措,同时抿了抿嘴唇,脸上流露出几分委屈,“原来父亲你不信我啊。”

寒鸦心想,从这一点细节就足以证明,来历不小的叶清,不会是那些传说中转世投胎的老不死。

外表可以骗人,眼神却无法将人蒙蔽。

那些身死道消、转世投胎的修士,无一不活了几千上万年,纵使转世或者夺舍成了年轻人,再怎么掩饰自己,早熟沧桑的眼神往往会暴露,不会拥有这般澄澈稚气的眼眸。

在裴玄眼神冷冷的注视下,叶清确实是委屈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跟父亲之间有一堵高墙。他怎么仰起脖子、御剑飞也看不清那墙到底有多高,他甚至找不到这墙哪里有门可以进去。

不过叶清生性乐观,下一秒又喜笑颜开。

毕竟在另一个世界,老师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日复一日,水滴石穿”等等,听多了,叶清也十分相信。

没门就造门嘛。

叶清相信自己迟早能证明自己,并能将年少父亲那颗充满防备的心捂得热热的!

寒鸦如果能读到叶清在想什么,一定发出几声泼冷水的凄鸣:不可能的,他主裴玄是世间最冷漠之人,防备心重重,如一口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身边能留下的只有两种人:死人与奴仆……

叶清说:“爹你要信我。”

小少年手指似乎想比一个心心。

裴玄厌恶道:“你姓叶,我姓裴,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寒鸦心道:这个少年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裴玄血脉,虽然荒诞无稽,可大道三千,本就有无数奇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孩子莫不是从母姓?

于是它口出人言,“小孩,你母亲姓什么?”

寒鸦本意是想看在灵果和醴泉水的份上,给叶清一个机会。奈何给叶清机会,他不中用啊!

叶清道:“……姓谢。”

两万年后的修真界,皆知谢海瑶是三界第一美人,是叶清的生母。修士能胡诌自己的姓名,却不能在这种事上撒谎。正如秦巡胡乱发誓,改的也是自己马甲。

什么,姓谢。

寒鸦的叫声一下子哑了火。

那母亲姓谢,父亲姓裴,你为什么姓叶?这种谎言真是一戳即破。

裴玄眼神更冷了,他转身离去。

“爹,你信我,你养我时姓叶,我们村就叫叶家村……”

裴玄无情的背影,就像一盆冷水,泼在孩子身上。

叶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呜哇自己这话说出来,听上去更像是谎言了!

可他当时年龄还小,尚在襁褓之中记忆模模糊糊,确实不懂自己姓氏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云州城郊外那一片村落,全是姓叶的。

他姓叶,叫叶清,父亲叫叶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也因此十六岁之前,叶清一直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也没把那叱咤三界、毁天灭地的疯批反派、能止云州城小儿夜啼的恐怖魔头,跟自己父亲联系在一起。

好吧。

隔了两万多年的代沟,他说裴玄隐姓埋名为叶玄、隐居在叶家村养孩子,这种事听上去确实……如果是他,他也不信。

叶清沮丧地皱了皱鼻子。

没注意到裴玄瞥了他一眼。

毕竟活力四射如艳阳金辉的少年,蓦地流露出沮丧的样子,有一些可怜,能令铁石心肠的旁观者十分不忍。

裴玄显然不在此列,他那一眼幽邃无光,如寒沼黑潭,令人心底发寒,不过,好歹也是看了一眼。

叶清的恢复力很快。

他发现来历解释不清楚后,干脆不解释了,转化为实际行动——要相信日久见人心,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他要给裴玄守夜,就如同父亲小时候对他无数次做的那样。

守夜这种事一点也不难。

他还可以给父亲掖掖被子!

黑夜中,裴玄细长的脖颈落在极乐枕上,他闭上了眼睛,他平躺下来,睡姿始终规矩,如一把尺度衡量出来。

没给叶清半点上手掖被子的机会。

月上中天,叶清一直在床边附近坐着。

他不困!叶清兴奋的心说。

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兴奋得睡不着呢!叶清对自己信心满满,谁料半个时辰后一个脑袋栽下,鼾声响起。

熬夜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子时、丑时前两个时辰,他还精神奕奕、虎虎生威,能原地练两套剑法。可到了寅时,莫名就有了困倦,仿佛一切精力离他远去,如同山体滑坡般,斗转直下!

叶清一个没忍住,头栽下,轻轻打起了小呼噜。

黑暗中,裴玄睁开了眼,他半起身,眼神平静地看着睡在软榻上的少年。

不知是天道偏心,还是天道极为厌恶他,他这住所从来乌云蔽日,光线暗淡,除了长长久久的黑暗,往往看不到一丝月光。

而叶清不过来了半日,月色就皎洁如洗。月光照在少年乌黑的发丝上,晕染上柔和的光,能清晰照出如画眉目。

如果叶清现在睁开眼,他能看到,裴玄那冷白的下颌线条,再往上看是一双无情无欲的黑瞳。

对方垂着眼眸,在俯视他,眼底翻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情绪。

居高临下。

感受到主人的心念,墙上寒冰剑脱离桎梏,落入裴玄掌中。

少年在他面前,睡得毫无防备,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自信,难道骗人者连自己的身心都能欺瞒过去……月色下,寒冰剑泛起一阵水蓝,如果想杀掉叶清,寒冰剑轻轻一下,叶清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