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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我来自远方(72)

作者: 碉堡堡 阅读记录

宫殿高大的拱形穹顶装饰着玫瑰雕花,窗户全部由细碎的彩色玻璃拼接而成,图案繁复而又美丽。水晶灯折射出的灯光如金沙般缓缓倾泻而下,落在下方的每一位贵族身上,筹光交错间,尽可窥见上流社会的颓靡与奢华。

阿普陛下站在二楼高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身后站着尤斯图与其他的几名皇子,虽然容貌稍有不同,但发色与眸色大多相似,或儒雅或沉稳,或桀骜或风情,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阿普陛下摩挲着扶栏上的雕花,指尖轻轻敲击,不知在思索什么,头也不回地对尤斯图笑道:“瞧瞧,他们一定听到了风声,都在伸长了脖子等着那只雄虫的到来,律法官、财政官、警卫司长,这几位大人可都是轻易不出门的。”

他语罢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道:“尤斯图,需要我在今天的宴会上帮你们宣布订婚吗?”

有些东西还是尽快下手的好。

尤斯图微微皱眉:“可您好像还没有与路远阁下商议过。”

阿普陛下转了转手指上的王戒,目光深深:“皇室赐婚从不需要商议,”

尤斯图却拒绝了:“不,请您别逼他。”

他确实想与路远结为伴侣,但他更不想违背路远的意愿。

阿普陛下大抵是觉得尤斯图转了性子,破天荒看了他一眼:“怎么,那只雄虫为了你甚至不惜担下罪责,现在却连娶你都不愿意吗?”

尤斯图负手站在他身后,淡淡出声道:“陛下,他还未完成学业,我想等他毕业再说。而且您赐下的婚已经够多了,不缺我这一桩。”

尤斯图很不满虫帝给八殿下伽因胡乱选择赐婚对象的做法,上次是杜兰特家族,这次直接选了一名丑陋愚蠢的傻子,难道伽因后半辈子要和这样一只雄虫度过吗?

阿普陛下并不在意他的顶撞,尤斯图的性子一直是所有皇子里最桀骜不驯的,闻言似笑非笑道:“尤斯图,贡赫德拉家族的族训你早已忘光了吗?我们并不相信流言蜚语,我们只相信目之所见。”

他语罢顺着楼下看去,目光穿过那些翩翩起舞的宾客,落在宴会厅一角的休息区,那里正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雄虫。

相比于热闹的舞池,对方似乎更为偏爱安静的角落,双腿交叠坐在真皮沙发上,垂眸慢慢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金边眼镜。他的气质看起来并不似年轻小子那么莽撞,也不似老男人一肚子深沉坏水,一切都恰到好处,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息。

片刻后,那只雄虫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有几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戴上眼镜,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华丽的水晶灯在他侧脸落下一片光影,温雅而又惑人心神。

并不丑陋,

也并不像个傻子。

第40章 北部来客

阿普陛下站在高处,见那名雄虫似有察觉,终于淡淡收回了视线。他有一下没一下转着自己指间的宝石戒指,一双手保养得宜,修长有力,依稀还能窥见当初征战沙场的痕迹。

“尤斯图,我想这门婚事大概可以定下来了,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伽因吧。”

几名皇子今天皆都到场,独独缺了八殿下伽因,对方一惯孤僻,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此刻大抵还在房间待着。

尤斯图与伽因的关系极为微妙,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我去告诉他?”

年纪稍长的五皇子不动声色拽了一下尤斯图的袖子,不想让他把局面闹僵:“小七,陛下让你去你就去,等会儿宾客就都到齐了,去把伽因叫出来吧。”

尤斯图心想去了也是白去,又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见兄长发话,只好转身离去。

都说帝王之家亲情淡薄,这话对,也不全对。尤斯图与伽因年龄相近,原本是几个兄弟之中关系最好的,直到对方上战场受伤,关系就一日比一日疏远,一日比一日僵硬,每次见面都闹得剑拔弩张。

尤斯图尚未走到房间,就凑巧在长廊处遇见了伽因,他看见那抹身影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无意识停下脚步,把手缓缓插入口袋,静默一瞬才道:“陛下让我告诉你,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那名来自三等星的贵族。”

如果说尤斯图是所有皇子中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伽因大抵只能算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沙砾,暗淡无光,且存在感为零。

明明二者面容相似,境遇却天差地别。

伽因听见尤斯图的话,脚步微微一顿,却连头也未抬,只是睨着地上花团锦簇的地毯,在明亮的灯光下低头笑了笑。他面色终年都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唇色却偏偏红得好似鲜血染就,灯影绰约,让他看起来形如鬼魅。

“是吗?”

伽因看起来不甚在意,风轻云淡得好似与他全然无关,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那我要恭喜你了,尤斯图。”

尤斯图皱眉不解:“恭喜我什么?”

伽因不语,只是步伐缓慢地走到他面前,随手拨了拨尤斯图领带上那枚红宝石领夹,意味不明地轻叹了一口气,明明是恭喜的话,听起来却像绵绵阴雨一般潮湿让人不适:“当然是恭喜你婚事将近,听说对方是一名血液纯净度有100%的雄虫,与你很相配。”

尤斯图面无表情盯着他:“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雄主是什么样子吗?”

伽因仍是笑,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声音轻轻淡淡的:“听说过了,愚蠢丑陋,是个傻子,与我这个瘸子很相配……”

尤斯图最恨他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闻言直接揪住伽因的衣领将他按在了墙上,暗红的眼眸因为愤怒而显得危险异常,咬牙切齿问道:“你一定要活成这个鬼样子吗?!”

伽因任由尤斯图攥住自己,没有任何要还手的意思,就像凋零破碎的花瓣,任谁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最后的结局却只能是被寒风吹落悬崖。他拍了拍自己的那条瘸腿,懒散而又颓靡地拖长了声调笑问道:“尤斯图,你第一天才知道吗,我只能这么活着了。”

伽因隐于廊角阴影处,成功避开了所有光亮,他的身躯并不健康,似乎也并不渴望着被医治。

尤斯图无声攥紧指尖,盯着他一字一句阴沉道:“我真恨你当初没有死在前方战场上!”

伽因听见他的话,笑意渐淡,终于正眼看向他:“我与你所想一样,尤斯图。”

“我真希望我当年死在了战场上,那样就会如君父一般,被萨利兰法的历史永远铭记,不必结婚,也不必诞育子嗣,贡赫德拉的血液也将随我一同死去……”

伽因语罢,终于缓缓站直身形,也拨开了尤斯图的手,一字一句低声道:“可我偏偏活着。”

可他偏偏活着。

外界记住的仅有他的残疾与屈辱。

……

伽因离开了,背影一瘸一拐,走得很慢,当尤斯图回头看向他时,这才发现对方的脊背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挺得很直,只是大家都喜欢看向他那条残缺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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