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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我来自远方(399)

作者: 碉堡堡 阅读记录

她知道,他不会追上来的……

她儿子最孝顺,刚才掐肉似的疼他都没松手,往地上一跪,哭几句可怜他就松了手……他只要松了手,就不会再追上来了……

他还那么小,家里也没亲戚,米缸只剩星点,自己走了,他该怎么活?

女人浑浑噩噩想了许多,但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力气,她像个破布袋子似的被男人扯上了车,最后回头看向车窗外面的时候,才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后面。

他只是跟着,远远地跟着,也不追。

最后随着车子的远去,在女人眼里成为了一个遥远的黑点。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是林间笔挺的青松,还是底下潮湿的泥土?她只知道那是他们人生中见的最后一面,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模糊,涟漪般消失无痕。

游阙已经忘了当年的那一幕,这场高烧却好似搅动了他的脑子,把从前积灰的记忆一股脑全翻了出来,痛苦、憎恨、无力……

数不清的情绪堆叠在脑海里,最后轰然一声炸开——

“别走——!”

游阙忽然触电般从床上坐起身,惊恐喊出了这两个字。他急促呼吸着新鲜空气,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距离溺毙仅有一步之遥。

桑亚原本在一旁打瞌睡,听见动静立刻醒了过来,快步走到床边查看游阙的情况:“怎么了?!”

游阙瞪大眼睛盯着前方墙壁,过了那么几秒才一点点恢复理智。他听见声音,慢半拍偏头看向身旁,映入眼帘的就是桑亚那张熟悉的脸庞。

桑亚见游阙不说话,伸手攥住他的肩膀紧张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他说着正欲按铃,下一秒腰间却猝不及防袭来一股大力,被游阙紧紧抱在了怀里,雄虫的力道又紧又疼,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惶恐与不安。

桑亚惊了一瞬,有些无措,却没挣扎。

游阙就那么紧紧地抱着他,也不说话,他闭目把脸埋入雌虫颈间,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终于一点点回归了原位。

桑亚见状摸了摸游阙的额头,发现温度降下来了,试探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游阙迎着桑亚关切的视线,闭目摇了摇头,他因为生病的缘故,那张俊脸稍显苍白,边缘在阳光下都虚无了一瞬,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桑亚解释道:“医院,你那天在审讯室不小心晕过去了,哈灵顿首领赶过来把你送进了医院。”

他说着帮游阙扶稳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游阙想说自己是装晕的,没想到真的晕了。他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见桑亚眼睛布满血丝,不用猜都知道对方一直守在这里:“我睡了多久?”

桑亚抬手看了眼终端日期:“今天是第五天,医生说你是普通高热,最晚三天就能醒,没想到你一直晕到了现在。”

事实上游阙第三天还不见苏醒的时候,最憋屈的不是医生,而是桑亚,他在病房外面急得快发疯了,偏偏还不能迁怒医生,只能自己跟自己怄气,憋得眼睛都红了,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游阙望着桑亚,浅茶色的眼眸似乎比从前又温和了几分,只是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易察觉:“艾格斯呢?他在哪儿?”

提起艾格斯,桑亚倒是有话说:“那天你晕倒之后,哈灵顿首领就把他扣押在了警局,说等你醒了全权处置。”

清晨寒气袭人,游阙的声音不免多了几分凉丝丝的意味:“全权处置?我怎么处置都行?”

桑亚看了他一眼:“想让他死,有些难,但让他生不如死,很简单。”

游阙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搁在了桌上:“马伦家这几天有想办法救他吗?”

桑亚闻言摇头,难掩讥讽:“他们巴不得和艾格斯撇清关系,怎么会大费周章捞一个弃子出来。”

殊不知马伦的举动正中游阙下怀。

游阙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已然有了思量:“出院的时候,带我去警局看看他。”

……

游阙苏醒之后,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各项数据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静养几天。期间南部出现纯血雄虫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打着幌子前来探望的虫络绎不绝,不过都被哈灵顿首领安排的护卫拒之门外,时间飞逝,一眨眼就到了出院这天。

监狱绝不是什么舒服地方,起码对艾格斯来说是这样。从游阙晕倒那天开始算起,他满打满算也不过被关押了半个月不到,脸却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青白,活像个骷髅。

当听说游阙想见他的时候,艾格斯明显愣了一瞬:“你说什么?他想见我?”

负责押送的警员好心提醒了一句:“游阙冕下就在面谈室等候,他想见您一面。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您最好请求他的原谅,这样就不用一直关在这里了。”

警员语罢打开拘留室的牢门,把艾格斯从里面带了出来,然后给他戴上电子镣铐,和同事一起把他带到了面谈室。

艾格斯进门的时候,只见正中间的桌子对面坐着一名面容俊美的雄虫,对方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只有发梢还残留着些许棕色,其他的地方虽然没变,但身份却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纯血雄虫?

艾格斯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听见的传闻,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浑浑噩噩在桌对面落座,这几天的监狱生活已经把他蹉跎得不成样子,再没了当初那份嚣张。

艾格斯战战兢兢开口:“你……你见我有什么事?”

游阙刚才在发呆,听见艾格斯的话这才回神。他抬眼看向对面,只瞧艾格斯那副落魄的形象就知道这段时间的监狱生活一定不好受,他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不急不缓:“艾格斯阁下,看来这段时间你过的不是很好。”

艾格斯闻言脸上又烧又臊,他想起警员刚才和自己说的话,低声下气恳求道:“阁下……不,冕下,上次的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冒犯了您,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了,您要赔偿也好,要道歉也好,我以后任您驱使,只要您想办法救我出去……”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冕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您和他们说一声,饶我一命吧!”

警局不会对雄虫做什么,但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已经快把艾格斯逼疯了,他每天被关在那间狭窄的牢房里面,没有虫和他说话,也没有光,每分每秒都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比死还难受。

游阙见艾格斯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犹如丧家之犬,拉开椅子倾身蹲在了他面前。对方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浑身都是臭烘烘的味道,游阙用手帕掩住口鼻,忽然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待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马伦有想办法救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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