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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99)

话声未落,袁回已经运气,扭头就往星台下跑。

晏秋白也未拦他,笑着看他背影消失在山石后。

等了几息,晏秋白才稍敛神色,转身回来:“十六师妹,袁回从小长在山门内,言行无状惯了,你莫放心上。若是今后他仍来你面前多言讨嫌,你告诉我一声便是,我自会替你惩治。”

“谢谢师兄。”

时琉直身,有些担忧地望着那块山石后虚隐在云雾里的小路,“他是不是真跑去……告状了?”

晏秋白正想开口。

时琉连忙转回来,红透着脸颊但又努力绷住,很是认真地给晏秋白行了一个长揖到地的大礼:“对不起师兄!我前面,前面拿你当借口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没有要插足你和时璃,师姐的意思!”

晏秋白一停,将人扶起:“我没有误会,也知道你只是一时情急。”

时琉松了口气,还透着嫣红的脸上眼角都轻扬起来:“师兄没误会就好……”

“但是。”

晏秋白无奈垂眸,问:“是谁与你说,我和时璃师妹几时有过什么能被插足的关系了?”

时琉一呆。

她脑袋里都有点空白。

从幽冥到凡界,从时家到玄门,甚至是天底下都人尽皆知,玄门天骄与时家紫辰是终究要结为道侣的。

这,这还需要谁与她说吗?

不过晏秋白既然这样说了,时琉自然也不会傻到直言。

她不说,晏秋白显然也能猜个七八:“小师妹之前说,在凡界看过我许多传闻话本,但你既入玄门,就该能知道,凡界许多传言当不得真。”

时琉有些迟疑:“那,师兄不想与时璃师姐……”

话出口,时琉便想起自己已经并非时璃的姐姐,并无过问资格。尤其在玄门,她初入不久,这样私下提起难免冒昧。

时琉为难地停下,正想转开话题——

“不想。”晏秋白声轻,却如金石击鸣,斩钉截铁。

时琉有些意外。

晏秋白沉望着她:“从前我与时家相近,是因为我有心事未了,有故人未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确实被人蒙蔽,将时璃当作故人。虽始终觉着有异,但那人于我太重,不敢妄断,这才未能在最开始谣言产生之初就将一切斩断。”

时琉听得似懂非懂,勉强跟着他思路:“那现在,师兄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找到了,却又弄丢了,”晏秋白眸色深深,如秋暮消沉,“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时琉眨了眨眼。

想了几息,少女没什么表情地仰脸,但眼睫都绷得肃然:“师兄不必忧虑。我相信,有缘之人定能相逢。你要找的人,也一定就在什么地方等你呢。”

“……”

晏秋白怔然看着她。

时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矜着笑往星台下走:“师兄,能麻烦你带我到弟子居所吗?”

晏秋白回神,“自然。”

两人身影没入山石旁的绿梢丛。

绿梢丛后,又见绿梢——

不同于峰顶星台寥廓,这里却是以山为背,凭溪为绕,几座弟子屋居错落林中,比山外山要肃整规模些,但依然是简朴淡雅的风格。

走过漏下晨光的石板路,穿林打叶,晏秋白的清声也如风声,萦在时琉衣角身侧:

“掌门门下,你是第五徒。除我之外,你二师姐名为时璃,三师兄名为展天鹤,四师姐名为仲鸣夏……”

话声正如丝竹清鸣,忽地一停。

两人正前方的石板砖上,一只修长雪白的鹤昂首挺胸地阔步而过。

时琉头一回见,不由讶异:“师兄,这就是传闻里的仙鹤吧?”

“?”

仙鹤似乎通人言,没入丛林前,很是高冷又嘲讽地瞥了她一眼。

晏秋白无奈:“刚刚过去那位,就是你三师兄。”

时琉:“?”

时琉:“???”

差点石化在竹林里的小姑娘大约用了十息才回过神,收回惊呆的目光:“三师兄,竟然是只妖……”

“妖精”“妖怪”都不妥,时琉抿了抿唇,“鹤?”

晏秋白含笑回眸:“不是。”

“可他刚刚就是那样过去。”时琉就差学那只仙鹤昂首阔步的模样了。

见少女灵动神态,晏秋白眼底笑意晃荡得厉害:“我玄门不禁山野精怪,一视同仁,只要不作恶。妙语峰前些日子还带回来只化形异兽——但你三师兄情况不同,他只是喜欢钻研些古怪的丹药阵法之类,其中尤喜研究能将人暂时变为灵怪动物的丹药。”

这喜好……

时琉一时无言以对。

到房屋前,晏秋白已经给时琉介绍过了同门几位师兄妹的大致情况。等进到院内,领时琉简单参观了她的这处三间屋子的未来居所,晏秋白正准备领她去峰内熟悉其他地方,就忽收到了门内剑讯。

金色小字浮现空中——

[大师兄,掌门有事不在峰内。山下有十几位仙门与世家长老到访,欲商谈三个月后道门大比之事,还请大师兄代掌门出面。]

晏秋白收剑讯并未避讳时琉,所以时琉站在一旁,也看得清清楚楚。

不等晏秋白为难,时琉主动开口:“师兄,我今天刚好有些累了,想在屋里休息,你先忙吧。”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事便与峰内执事说。等我稍晚些时候,再来带你熟悉其他峰内事务。”

道门大比毕竟是凡界仙门间的一场盛事,事关重大,不能怠慢。

晏秋白嘱咐几句,便快步离开了。

等晏秋白走后,空荡的竹屋里就只剩时琉一人。

她左右看看,还是觉得房间里空得有些清冷,想了想,她便调动起灵力,将手链上小绿叶里装的物品全都取了出来。

连同峰内执事提前送来的衣物、基础佩剑之类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直到桌上只剩下两只黑色圆肚瓶。

时琉面上悦然轻松的情绪淡了淡。

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只。

下个月圆之夜就是今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不用依靠这盛着酆业的血的瓶子活着——不必每喝过一次,都觉着心里对那人的负疚感再翻一倍。

时琉垂眸,将瓶子在掌心握紧。

便在此时。

竹屋的门忽然大开。

“——!”

时琉一惊,抬眼,望见站在门口的陌生女子时,她再想收起桌上和手里的黑瓶已然来不及了。

对方不作声地望着她,眼神奇异,像是某种打量,深深又幽远。

时琉警惕地放下瓶子:“你是谁?”

对方停了停,手指轻勾。

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便浮现出一行透明的字——

‘仲鸣夏。’

时琉怔了下,窘然作礼:“对不起,鸣夏师姐,我没有认出你来。”

——

来路上她已经听晏秋白师兄讲过,仲鸣夏是师父晏归一游历凡界时在山下带回来的天哑之人,既说不了话,也用不了神识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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