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求魔(185)

“想什么。”

兀地,一道漆黑的影被中殿通明的烛火罩落到少女身上。

时琉仰头,下意识退了半步。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话该我问你。”酆业又迫近两步,直逼得少女退抵到内殿通中殿的穿廊的玉阑干上。

“但是这个问题不急,先回答前一个,”酆业停在时琉面前,勾住她后腰,免得她不小心跌没入身后夜色浓重的星海里,“你刚刚在想什么。”

时琉抿抿唇,眼眸里醉意盎然而无辜:“要听实话么。”

“嗯。”

“我是想,只是想,”时琉用词都小心翼翼的,“他们说的,嗯,确实……还是有一点点道……”

话声未落。

啪叽,时琉的下颌就被酆业抬手轻扣住了。

时琉:“?”

“你胆子已经大到无法无天了,”酆业长眸微狭,俯身迫到极近处,作势去吻少女的唇,“想把我卖出去和亲?”

“我只是想——”

“想也不行,”酆业低声,“过来,只准自用。”

“??”

时琉来不及辩解,已经被说着过来却欺身上前的酆业“灭口”得彻底。

等时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某人下了饵钓了鱼时,已经被酆业抵扣在中殿的神座上欺负许久了。

大约是某次烛火恍惚,叫她在被酆业攫取得呼吸都细碎难续的窒息里,终于想起了梦里亲经的前世——

“是你…是你先想的!”

被怀里挣动的少女不轻不重地膝顶在腰上,酆业微微晦着眸色,抬起上身:“什么?”

仙人醉的醉意未全消褪,方才又被折腾得神思都恍惚,红着眼尾衣裙凌乱的少女拿胳膊遮藏着眼睛,声音十分委屈。

“当时明明是你默认了,说就算以后和谁结了契,也会只让我坐在这里……”少女越小声说着越委屈来气,“你不要脸。”

酆业:“?”

某位神魔像是气笑了,声线愈发叫笑意熨得微哑却好听,他俯近,故意欺负人似的迫着少女将胳膊张开,露出沁红的眼尾和湿漉柔软的睫。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亲了下她眼睛:“我说的?”

“嗯!”

“说谎会被罚的。”他低头,又扣着然后欺负人地亲了她下。

“我没有——你说的!”

少女像是被亲得恼了,眼角的泪珠终于沁出来,挂在眼尾委屈垂着的睫毛上。

随她气音,还轻抖了下。

抖得酆业心口跟着颤晃。

他心疼又好笑地低下头:“看在你喝醉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下次再污蔑我——”

啊呜。

少女忽地微仰起身,带着恼怒泄愤的咬声就落到酆业颈侧。

酆业僵停了下,他长睫垂扫,漆眸如晦地低凝着她。

没一会儿,自觉犯了错的时琉慢吞吞松开,她躺回去,在他身下看他,眼神像月亮上湖里的水,清晃晃的。

“真是…你说的。”

酆业烙着牙印的颈上,喉结深深滚了下。

“好,我说的。”

那人声音哑得无可复加。

他慢慢从神座前支起身来,将座中还有些眼神迷糊的少女抱起。

而后,忽地,中殿的烛火摇曳了下。时琉眼前的景像镜花水月似的模糊,然后又清晰——

帝宫,内殿。

细纱幔帐在酆业身后垂落。

他宽衣解袍,慢慢折腰俯低下来,扣住她手腕——

“那我们也结契吧。”

“另一种,结契。”

第93章 玉京溯仙(九)

◎真生气了?◎

中天帝宫外,那夜的星海漫长得不见边际与尽头。

不知是仙人醉的醉意还是梦里的恍惚,时琉眼前总像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气,让梦里的一切都看不分明。朦胧之中,她好像看见无边的夜色降临在中天帝宫里,身周幽晦的漆黑吞没了殿内的烛火,又化作丝缕的雾,如魔息般,它们游过内殿冰凉的白玉石砖,撩开轻纱金线织就的幔帐,缠上她梦里也难安的手腕足踝。

她像被缚在一叶小舟上,小舟在无边的夜色星海里荡漾地晃。

遥远的细碎的金色星砾再也不挂在天边,它们就在她的手指旁。摇曳的小舟里她被路过的星子勾起手指,忍不住轻轻拨上去,那些星砾就像害羞似的颤栗,躲开,而后消失,连着整座星海一起,然后无边的黑暗重临。

看不见的丝缕的雾也在那一瞬将她缠得更紧,小舟被黑暗里无形的浪潮掀起,在高低难平的峰谷间抨得震颤,摇摇坠晃,像快要塌碎在漆黑星海的浪潮里。

梦里的时琉起初觉着新奇,有趣,后来便只想逃掉。

可惜无边的魔息早织作铺天盖地的网,无论往哪里逃,它们总会又缠上她,抱她更近,缠她更深堕入那无底的渊海里。

而梦里逃不开的魔做着最可恶至极的事,偏要迫她清楚地望,魔似乎喜欢听她细碎恼哭的声音,看剔透的水珠坠在她湿漉的眼睫尖儿上,再故意叫它被晃得坠下,摔碎在她柔软细长的青丝缎上。

直到在无边魔息的尽头,时琉看见一片金色的神光。

时琉想起前世圣座上温柔的神明,抑不住欣喜地逃脱身后无边的黑暗星海,她扑进那片金光的海洋。

像前世的小琉璃妖踩在圣座前神明雪白的衣袍上,温柔的低语抚慰在她耳旁,神明轻梳理过她揉乱的长发,擦去她眼角未坠的泪,又轻拨弄过她哭得微红的鼻尖。他抱她在怀里,薄唇微张,像在极遥远的梦里低低唤她什么。

时琉听不清,有些着急,怕他很快就要离开,于是握紧了他襟领叫他俯近,直到神明温和的低声轻揉上她耳心:“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那我等下再轻些好不好?”

话声未落,金色光海里的神明为她梳理长发的手扣在她腰后,他俯身将她抱近——

漫长之后,光暗再次交替。

“——!”

时琉被吓醒了。

她睁开眼,正侧身对着榻外的内殿。

穿廊外的薄曦刚破出云海,霓光在白玉柱栏上描绘着艳丽的画卷,又将画影投到内殿殿门的白玉石砖上。

夜色收场,“可怕”的梦终于结束了。

时琉想着,不知什么心情地吐了口气,刚要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衾”动了动。

时琉兀地僵停。

她到此时才忽意识到身后抵着的不该是墙壁,而是有温度的人的身体。盖在她身上的也并非刺绣薄衾,而是即便主人坐在圣座上也足以迤逦垂地的雪白暗纹长袍。

时琉默然数息,忽地把眼睑垂盖回去。她选择闭眼继续装睡。

寂静过后,有人低声作笑。

身后抵着的胸膛跟着笑意微微震颤,不得不说,同样是经过被随心意调控过的漫长“一”夜,某人兴许彻夜未眠,偏还精神得很。只嗓音里微微透着些慵懒的哑感,听起来却更撩拨蛊人。

至少时琉没办法在这样的笑声里扛过太久。

上一篇:花吃了那妖兽 下一篇:首富的纸片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