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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120)

作者: 扫雪煮茶 阅读记录

英华,道:“冷。”

杏仁去摸英华的额头,确是有些儿凉,便道:“再取床薄被与小姐盖也罢了,睡一睡,若是到晚还不好,必要请郎中来瞧的。”

英华低声答应,叫放帐子。杏仁便放下帐子出来,想了想,叫小丫头守好门户,她自走来禀报柳夫人知道,说小姐像是病了,又不肯叫郎中来瞧,问夫人是不是要把前头的郎中留一日。

柳夫人使人去前头问,那郎中已是被人带走了。柳氏心里猜到八分,必是英华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英华打小儿娇养,并不曾让她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乍一见,必然受惊。

柳氏思索再三,女孩儿在娘家娇养也罢了,到婆家若还是单纯的似一张白纸,将来也难生活。倒不如狠狠心,现在就让她晓得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会有些什么勾当。

柳氏便走到后头看英华,问:“是哪里不好?”

英华把小丫头都支使出去,扑到母亲怀里,泣道:“娘,我看到……我看到八郎把大哥的那两个使女装进布袋带走了。”

柳氏把英华搂在怀里,叹息道:“恒儿叫你出来,我就猜到不好。你可是害怕了?”

“怕。八郎,还有赵恒。他们……”英华抹泪,“他们怎么能……”

“今日晕倒的是你大哥,好在也无大碍。”柳氏叹息道:“若是赵恒在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咱们全家老小,还活得成吗?”

柳氏捏住女儿的手,轻声道:“便是你哥哥和知远,在外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些话你爹和你二哥都说要瞒着你,然娘觉得,你还是当知道。”

“二哥和知远?”英华惊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贩马赚了不少银子,因春耕还早,又回头去贩牛。路上被人引至黑店,险些被害了性命……”柳氏叹息道:“那些龙涎香,便是黑店里搜出来的贼脏。这个世道,心软的都没有活路。晋王如此,你哥哥和知远如此,恒儿也是如此。这些事,将来娘都不瞒你了,晋王不必提他,恒儿和八郎,还有你二哥,都是你至亲至近之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咱们不受伤害啊。”说罢轻拍英华后背。

英华愣了半日,仰头看向母亲:“是谁想害赵恒?”

“说不准。”柳氏叹道:“或者是他大哥,或者是他二哥,又或者就是官家,说不定还有别人,谁知道呢。就要变天了罢,变了天,立了太子,咱们家就安生了。”柳氏看向外头。

今日日头甚好,天气甚有转暖的势子,几只雀儿在院中跳来跳去。柳氏拉英华起来,指着外头的雀儿,微笑道:“你看,春天就要来了呢。”

英华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探头朝外看,轻声道:“春天快点来吧。”

八郎回来,听说英华病了,就猜英华是看见什么了,想了许久,来问师母讨主意。柳氏叫他直说,他到底不敢,回头又和赵恒商量。

赵恒思量再三,道:“我们一道和她讲罢。”两个走到兰花厅门口,使人进去通报。

英华想了想,道:“和他们说,我出去见他们。”换了件厚衣裳,出来,笑道:“咱们出门走走罢。”

王李两家混居,又有柳家的管事仆役来去,原是人多口杂。外头田野里走一走,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人,隔着老远就能被人看见,若是说些机密话儿,最是恰当。

八郎便道:“从后门走,我才从后门进来,后头那一大块地都荒着,二三里地都没有什么人,站在后门口就能看见,咱们到那里走走罢。”

英华这是要避嫌了,赵恒心里酸楚,带头就朝外头走。英华慢吞吞跟在后头,倒是八郎,和她并肩走路,并不怕人猜嫌。

“今日的事,让你受惊了。”赵恒不看英华,轻声道:“你别怕,我们……”

英华脸色苍白,虽然模样镇定,然大家从小到大,又哪里看不出来她其实是在害怕。八郎忙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就怕有人又要跳出来做文章,为难我们几家。所以,咱们悄悄把这几个使女送回京里去了。”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赵恒的笑容凄苦:“我原是不想争的,可是我不争,他们却怕我争,想方设法要害我们。那我就和他们争一争罢。”

赵恒,他也想做皇帝?英华愣住了。

八郎道:“等二哥回来,我们就回京城去。”

“等咱们好消息。”赵恒捏拳,冷笑道:“不过走之前,我要先把潘菘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琐事在忙,忙过这阵,估计更新会好点。对不起大家了,亲亲。

60冲喜

傍晚起了北风,天冷得异样,上灯时居然飘起了雪花,到晚饭时雪片如扯絮一般。第二日早上起来,院子里的积雪足有一尺厚,天还阴阴的,像是还要落雪的样子。玉薇清早出门,过了一盏茶时就又回转,原来河面上都结了冰,行不得船。雪一连落了两日,休说行船,连官道的石板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走一步滑三跌。

王李两家富厚,有的是上好的柴炭,积得有米面肉菜,出不得门也罢了。在家烧上两盆炭火,围着火吃茶吃点心看书,甚是清闲。那些搬到县里搭草棚住的百姓就可怜了,真真是饥寒交迫,到第三日头上,冻死的老弱就有三十来个。

王翰林本家大半都挤在富春书院亲香,那山顶上的北风格外要冷些,老山长原是中过风的人,身子原就弱,前几日又生了一场气。落雪那日咳了一夜,第二日痰里就带血,到第三日就咳血。耀芬偏又在落雪之前到县里去了,被大雪阻住不曾回家。

耀文觉得父亲情形不好,和母亲商量,道:“爹爹这般,还是请郎中来呀。娘有铜钱与儿子几十个,儿子去雇个驴……”

大伯娘啐道:“你有银子去说亲,倒没有铜钱与你父亲请郎中?你是靠不住的,且等你大哥来家请郎中罢。”

呛得耀文满面通红退出来,和耀廷说:“爹还能拖?哥还不晓得几时回来呢。”

耀廷也忧心,想了一想,道:“咱们问耀祖哥借银子去?”

王耀祖从前有钱时极大方的,族人借个三五两银子,有钱还他就收,无钱不还他也不问人要的,所以耀廷有事,头一个就想到问他借钱。

耀文摇头道:“两个侄女到金陵念女学,学费都是二叔把的。爹爹这个病,药里怕是要用人参。他借几十两银子容易,咱们几时才还得上?天暖了要春播,耀祖哥也要银子买种子租牛呀。”

除去耀祖手松,有钱的族人都搬到县里去住了,聚在书院里的,俱是手头不宽余的,还能问哪个借?耀文想了半日,还是要和二叔开口,便和兄弟商量,道:“二叔上回把衣裳与我们穿,可见还是待我们有心的。咱们还是去求求二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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