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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87)+番外

明楚铁青着脸回到府中时,有婆子径直将她架至正屋花厅,还没等她出言辩解,冯将军便大喝一声:“蠢妇,跪下!”

她原本不肯跪,还想找冯三郎,没成想她夫君已然因着约束不力跪在那儿了,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有仆妇踢着她腿窝,按着她跪在了冯三郎的旁侧。

冯将军是个粗人,一生戎马,从未干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今儿被个年纪轻轻的小王妃下谕责骂了通,老脸都丢尽了!

他劈头盖脸便是冲着夫妻俩一番痛骂,让夫妻俩都滚去跪祠堂,且警告冯三郎再不准放这蠢妇出门放肆半回,还有明楚身边那两个叫柳心灵芝的丫头,一个挑唆是非一个狗仗人势,通通打死了事!

明楚自然是不愿的,她挣扎气极:“你们冯家这样对我,我爹爹若知道了――”

她话没说完,冯将军就将一封信甩到了她的脸上,粗声道:“这便是你爹来的信!你爹说如今你是冯家儿媳,如何管教凭我冯家!他日若要休弃,也不必打发回靖安侯府,直接一辆马车拉到眉安与你姨娘一道青灯古佛便是!”

明楚闻言,耳鸣一阵,瞪直了眼,颇有几分不可置信。

好半晌,她惨白着脸将信展开,手抖得哆哆嗦嗦的。那上头,竟真是她爹的字迹与印信。

“娶了你这般蠢妇,是我冯家家门不幸!你若再生事端,我冯家便立马休了你!”

她浑身泄力,当初被裴氏关在侯府祠堂的恐惧与无助涌上心头,再不敢放肆半分。

-

冯家闹得天翻地覆之时,江绪明檀一行已离禾州甚远,马车正不快不慢地驶在前往禹州的官道上。

见明檀手中的书半晌未翻一页,江绪忽然问了声:“在想什么?”

明檀慢慢放下书卷,若有所思道:“在想,此刻我那三姐姐应是知晓,用我名头行事的代价到底是什么了。”

她不可能让夫君在禾州无端逗留两日,便只留了云旖,让她给苏家小姐送东西,再特意等至今日的风荷宴,另外她还往靖安侯府递了信,想来有裴氏从旁进言,爹爹不会连这点事儿都拎不清。

……

“其实她若只是打着靖安侯府的名号,我最多给爹爹去封信,爹爹对三姐姐,总是有几分疼惜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借着定北王妃的名头行事。

“她如此行事,损的不止是我的名声,更是王府和夫君的名声,夫君的战功与威望都是沙场上一刀一枪拿命搏来的,我岂能容她这八竿子打不着尽干蠢事儿的在后头糟蹋。”

见她认真又生气的模样,江绪有些意外,也有些触动。其实他并未想过,他这小王妃整治庶姐,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

明檀喝了口茶缓了缓,又气气地补了句:“我还没糟蹋呢!”

江绪稍顿。

默默将方才那分触动收了回去。

第六十一章

两日后,云旖与主动留在彭城等她一道的舒景然终于赶上了队伍,车马也已行进了禹州。

一路在车里看书下棋,明檀疲乏得紧。

且手谈两日,夫君明显不愿再与她对局,一见她拿棋罐,便要去外头骑马。

明檀颇为郁闷,她的棋技在京城闺秀里头那也是排得上号的,何至于被他如此嫌弃。

好在很快进入了禹州境内,她心里的疲乏郁闷也终于得以消减。

禹西地区是西域往来要塞,沿途景象颇具异域风情,且她的嫡亲兄长在禹州境内的庞山任县令一职,夫君已答应她,会绕路庞山经停一日,带她去见兄长一面。

明檀这位兄长,名唤明珩,长她八岁,参加过两次春闱,成康二年得同进士出身。薄取功名的同年,他与左谏议大夫长女定亲,哪晓得定亲不久,左谏议大夫长女便因时疾难愈,不治身亡。

明珩虽无大才,但为人勤勉踏实,重情重义,仅与未婚妻子相见一面,仍发愿为其守丧,三年不娶。且一意孤行,不愿依侯府之势留任京官,自请外放,甘做小小县令。

今年已是他外放庞山的第四年,明年便任满归京,待述职调任了。

江绪留心过明珩在吏部的考评,年年皆优,从考评上看,是个不错的父母官。

此行绕路庞山,不止是满足明檀,其实也是他自己想与明珩见上一面。

-

得知几年没见的小妹妹要与她那位王爷夫君一道途经庞山,明珩心里很是激动。

明檀大婚,他没能回京观礼,只能遣人为妹妹添份嫁妆。明檀婚后,他与京中通了几回信,每每问及明檀,回信都说很好。可回信是回信,没能亲眼所见,好不好的,又如何能妄下定论。

“大人,今日不是要去义庄吗?”小捕快在身后追着问。

“让仵作去便是,今日本官妹妹要来。”判完今日那桩田产纠纷的案子,明珩摘下官帽,匆匆往县衙住处赶,走至半程,他忽又停步,对跟来的小捕快道,“青和,你也别去了,你是姑娘家,刚好可以帮本官收拾下屋子。”

被称作“青和”的小捕快讶然道:“妹妹?就是……大人京中那位妹妹吗?她如何会来庞山?”

县衙众人只知自家大人家在上京,并不知他是侯府世子。但与大人相处久了,大家也隐约能感知到,大人身份应是不凡。

好几次身陷险境,竟都有暗卫出手相救。知府来庞山巡察时,也对自家大人很是客气。

“说来话长,总之,你先同本官去收拾屋子。”

“是。”

青和拱手领命,对这位久闻其名的县令妹妹又多了几分好奇。

大人极少提起家中之事,可每每提起,必会提到他那位漂亮可爱长得和天仙似的小妹妹。且大人素来简朴,吃喝都在县衙,穿着只讲干净,然搜罗稀奇物件儿送往京城的银子花起来毫不手软。

她倒是极想见见,大人这位妹妹到底是何等人物。

至晌午,她终是见到了。

车马行进庞山县后,明檀便掩上面纱撩开车幔,目光一路流连。

与兄长已近四年未曾谋面,她想仔细瞧瞧,兄长治下四载的地方,到底是何模样。

可这一瞧,明檀心中不免有几分心酸。

庞山虽是望县,终不能与上京作比,上京城里那些世家公子,谁不是纵马风流,红袖招招,偏她兄长实心眼,非要到这小地方当什么县令,还因守丧不娶与父亲闹僵,如今连个嫂嫂都没见着落。

至县衙门前下车,明檀轻踩轿凳,遮薄薄面纱,通身玉白梨花纱襦裙,飘飘若仙,因无绿萼巧手相伴,她发髻挽得简单,只簪碧绿玉钗,但仍难掩其眉目如画。

下了车,云旖上前,为其撑起遮阳纸伞。

青和瞧呆了。

明珩也瞧呆了。

他离京之时,明檀还只是个脸颊有些嘟嘟肉的漂亮小姑娘,会笑得甜甜地喊他“哥哥”,没想到四年不见,竟真是出落得和天仙似的,一行一止,如春水梨花,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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