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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7)+番外

说来奇怪,从前她看这未婚夫梁子宣,也是一表人才温润有礼,与舒二相比虽稍逊风仪,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上选良婿。

可现下再看,她只觉得前些年自个儿的眼睛怕是换给了盲瞎,大冷天的摇什么扇子!言语还这般轻浮无状!油腻!造作!

许是隐约感受到了明檀的情绪不对,梁子宣又笑着解释:“其实我是看到了檀妹妹发间这只照水簪,檀妹妹似乎很喜欢这支簪子。”

明檀没接茬。

梁子宣稍顿,为掩尴尬又顺着话头自说自话。

只不过今日不知怎的,不管他说什么,明檀都无动于衷,白家那位更是时不时用眼刀子剜他。

莫非那事儿……

不,不可能。那事儿一直瞒得严丝合缝,明家与白家怎会知晓。

如若知晓,昌国公那护短心切还一点就着的性子,又怎会安安静静不找他令国公府麻烦?

想到这,梁子宣稍稍心定。可他也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先前母亲的那通交代有多重要。

他是喜欢表妹柔弱可人,但也一直将明檀认定为未过门的妻子,且明檀背后的明家与白家,是他将来仕途上的极大助力,这门亲事万不可丢。

思及此处,之前与母亲相谈时,那点儿“何至于此”的不以为然终于落摆。他不动声色地背过手,折扇轻敲手腕。

与此同时,又仿若无事般另寻话题,继续单方面地与明檀相聊。

明檀正等着绿萼和护卫找来,好借口回府摆脱梁子宣的纠缠,等了好一会儿,在她终于瞥见绿萼身影之时,远处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抓贼啊!”

“前面那个!别跑!”

明檀循声望去,还没看清,那骚乱人群中就有两道身影往这处码头莽冲,未及反应,便感觉一股推力袭来——

“阿檀!”

“小姐!”

伴随白敏敏和不远处绿萼惊呼的,是毫无预兆的“噗通”一声落水!

梁子宣反应极快,喊了声“檀妹妹”,就神色焦急地脱下外衣要去救人。

绿萼上前,见是未来姑爷,六神无主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催促:“世子,快救救我家小姐!”

白敏敏下意识拉住梁子宣,急喊了声:“不许去!”

她再怎么爱玩爱闹,也是大户小姐出身,没人比她更明白,梁子宣这一救,明檀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你想看着她死吗?”梁子宣质问,紧接着不顾阻拦甩开了白敏敏。

噗通!又是一声落水。

白敏敏瞬间感觉手脚冰凉。她最了解明檀,若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梁子宣所救,还不如让她淹死在这显江里来得痛快!

她死死盯着江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排赶来的护卫婢女:

“你们给我拦住来看热闹的人,谁都不准靠近!”

“你俩下去拉开梁世子。还有你俩,是不是会水?也下去,给我把阿檀带上来!”

“这边只怕撑不了多久,绿萼,你现在立马回去,多带些护卫过来帮忙拦人!”

“是!”

还未开春,江水凉得有些刺骨,再加上迎面吹来的凛冽江风,梁子宣下水不过片刻,便发现救人没有他想象中那般轻松容易,而且别说救了,他连明檀在哪都没看到。

不止梁子宣没有看到,白敏敏安排的护卫与婢女下水搜寻半晌,竟也全然未见身影。

这处码头水不算深,照理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毫无声息地淹死人,但是他们也的的确确,连明檀的半片衣影都未瞧见。

耗了约有半个时辰,围观者被强行拦在码头之外,只知有人落水,缘何不明。

有些闲汉见这拦人的阵仗,猜是大家小姐,都摩拳擦掌闹着要下水,指不准机缘来了,还能赖上门好亲事。

眼瞧着就要拦不住了,白敏敏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绝望,只恨自己出了来逛南御河街的馊主意,明檀要出了事,她白敏敏万死难辞其咎!

恰在这危急关头,护卫拦住的人群外,忽然有一袭绿衫朝白敏敏扬了扬手帕:“表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可真是让奴婢好找!我家小姐今儿亲手煮了圆子,正等着您过府尝呢!”

绿衫女子特意扬高了声音。

可这声音听起来温和清澈,还颇为熟悉。

白敏敏回头,怔了一瞬。

那竟是……

明檀身边最为得用的管事丫鬟,素心?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她刚刚说什么?她…她家小姐?

素心上前,有条不紊地给白敏敏行了礼,又将自家小姐邀她过府尝圆子的说辞重复了遍。

瞧见白敏敏身后已被冻得不行、正让护卫们架着送上来的梁子宣,素心还略微惊讶地问道:“梁世子这是落水了?”

白敏敏对现下状况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应些什么。

直到她瞥见后头赶回来、还喘不过气儿的绿萼朝她不停摇手,比着“没事”的口型,才忽然像打通任督二脉般明白了什么。

她忙接话道:“对,对。梁世子落水,本…本小姐路过刚好遇见,就遣护卫下水救他。”

“嗨,原来是个男的啊。”

“一个大男人落水还要救,跌份儿!”

“围这么严实,至于么。”

“散了散了,还以为是官家小姐呢!”

围观者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很快作散。

“???”

梁子宣被冻得浑身哆嗦,没法儿说话,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可置信。

第五章

其实刚落水时,明檀与梁子宣感受无异,只觉得江水冰寒刺骨,难以忍耐。她呛了两口,挣扎咳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人撞到落水了!

深宅大院里,因赖嫁赖娶所发生的“意外”数不胜数。弄脏衣裳换衣时共处一室,落水被救有了肌肤之亲,这两种最是寻常不过。

裴氏自小便教她在外该如何提防这些七窍阴私,还在去别庄避暑时专门请了女先生教她凫水。

因着平日根本用不上,她又素来是能坐软轿绝不沾地的娇贵性子,岸上之人都不知道,她竟是会水的。

可惜时机不对,明檀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梁子宣就已脱掉外衣往下跳。

情急之下,她只好沉入江中,想着绕开梁子宣,从码头另外一侧上岸。

这般匆忙应对已算机敏,怎奈江水太冷,她平日又不是什么好动之人,在水中游了没一会儿,她下半身就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酸疼。

那种酸疼一抽一抽的,并着江水的冷冽刺骨,如针扎一般,让她眼前只剩一片白光,完全没法儿再往前游。

那一瞬间,明檀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

一会儿想着“让梁子宣救还不如就死在这也算是保全了名节”,一会儿又想着“算了还是求救好了死在这儿尸体发泡肿胀简直就是辜负了本小姐还未来得及名动上京的花容月貌”。

就在她结束犹豫决定浮出水面呼救之时,忽然有根黑色束带毫无预兆地直穿入水,在她腰上迅速绕了一圈,随后收紧,将她拉至岸边,抛在了离码头有段距离的僻静芦苇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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