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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29)+番外

原来成康帝所言非虚,他确然拦了一道太后懿旨,可太后能写会说还会盖印,有一道旨便能有第二道旨,他下朝留了明亭远叙话游说,太后那边知晓,第二道懿旨就直接送出去了。

待到游说成功得知此事,成康帝还心想:坏了,这可如何向江启之交代?

好在对乘龙快婿的喜爱激起了明亭远脑中灵光:他知道太后是个重规矩的人,断没有只有裴氏一个继室在府便宣旨赐婚的道理,太后不知今日明檀不在府中,下头的人定会等他或是等明檀归家再行宣读。所以他便提议,不若直接去平国公府宣旨,刚好今日各府闺秀集聚,在办诗会,众目睽睽之下,这旨先宣,便是板上钉钉。

成康帝觉得这主意甚好,便立马派人去了,也办成了。

听完明亭远得意洋洋说了半晌这抢着赐婚的波澜起伏,明檀:“……”

她,议个亲,竟至如此兴师动众。

真是小瞧她父亲这介粗俗莽夫了。

可为何是定北王?

那不又是另一介粗俗莽夫?

而且定北王都可赐,为何不赐舒二公子,右相不也是忠诚不二的圣上拥趸吗?

明檀委实难以消化这一消息,她在佛前诚心祈愿月余,佛祖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不是说好了要有一甲之才,要有上乘品貌么?

定北王妃之位确然极高,只不过她如今想起上元宫宴那介莽夫狂悖无礼嚣张至极的行径仍倍感窒息!这嫁过去,夫妻之间如何叙话?且如他这般拥功自重,怕是迟早有天得跟着他一起掉脑袋吧?!最为关键的是,如此粗俗之人那容貌气度定然是与舒二无从比拟的。

明亭远完全没注意到明檀极为勉强的神色,坐在上首,还在大谈定北王殿下的神勇功绩——

“定北王殿下实乃奇才啊!年轻一辈里真能领兵打仗的,没几个!束发之龄,三千精兵挡三万北域蛮族,那可不像南夷兵弱,以少胜多不足为奇,想当年我后率兵支援,人家已经攻入腹地反败为胜!当时那场景,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明檀:“……”

面色苍白了些许。

“……那奸细落在了他手上,自然是没个人形的,血刺呼啦都不算什么,啧啧,扔回去他们都不敢认,愣是消停了大半年!”

明檀:“……”

面色又苍白了些许。

“还有成康三年……小小年纪那叫一个行事果决手段狠辣,直接将对方首领的大儿子尸体挂在城门挂了三天,都晒成人干了!”

明檀:“……”

您这么高兴,是希望女儿也被晒成人干吗?

第二十章

因着赐婚一事,接连几日,明檀都没什么胃口。偏无人察觉她心情不佳,府中上下不说张灯结彩这般高调,也都是与有荣焉喜气洋洋的。

赐婚当日,阖府下人这月的月钱便翻了三番。小丫头们出府买个胭脂水粉,一听是靖安侯府的人,掌柜的还连卖带送,非要塞上两盒桂花头油。

上门送礼恭贺的更是络绎不绝,各种名目挡都挡不住,邀裴氏、邀明家几位小姐出门的帖子也如雪花一般的堆得满满当当。

若说平日明檀是靖安侯府的小祖宗,这会儿可是大祖宗了,阖府的眼睛都巴巴儿望着照水院,就怕她要求不多,展现不出自个儿办事有多尽心。

“……对了,院外洒扫的小丫头都美得不行,这几日出门腰板挺得可直了,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谁见了都叫一声姐姐呢,小姐您说好笑不好笑。”

绿萼边给明檀梳头边喋喋不休道:“奴婢和素心也沾了小姐的光,锦绣坊和错金阁那边都给奴婢和素心送衣裳首饰了呢。

“小姐您都不知道,外头听说定北王妃对锦绣坊和错金阁的衣什头面青睐有加,都一窝蜂地跑去锦绣坊和错金阁订东西,错金阁定头面的单子都排到后年年初了!

“当然,生意再好,给小姐做东西自然是最要紧的,错金阁的掌柜都说了,这回要给小姐打磨一套新鲜头面,小姐定然喜欢!”

素心也难得和着绿萼的话头凑回趣儿:“这有什么稀奇,小姐可是错金阁的大恩人,他们哪回不是紧着小姐尽心了。”

素心这话倒也没错,锦绣坊错金阁与明檀的确是渊源颇深。

前两年明檀自个儿琢磨了新鲜式样,托当时极为红火的望珠阁做一支累丝金玉拥福簪,预备给将要出嫁的堂姐添妆。

因着不想让人提前知晓自己的添妆礼,她打发婢女去望珠阁时特特隐了名头。

谁知望珠阁惯是个看碟下菜的,平素给侯府做首饰自然是毕恭毕敬,可见来定簪子的婢女衣着朴素瞧着眼生,便以为是普通富户,随意将活儿排给了工匠学徒。

那学徒技艺不精还爱使巧儿躲懒,偷工减料。等簪子做好,送回明檀手中,明檀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当下她按着没发作,只另寻了好东西添妆,又托当时刚开、生意冷清的错金阁按原先样式做了支簪。

没过几日,一众贵女在赏花宴上闲聊近日新得的衣裳首饰,她便将两支簪拿出来让人品评,多余的话倒也没说,只轻描淡写夸了几句错金阁的手艺。

其实有些东西,常人看来也没什么差别,然这些贵女眼毒,用料好次、精细与否,皆是只扫一眼便一览无余。

不过一夕,平日颇受青睐的望珠阁在名门闺秀里就悄然冷淡下来。

一些官家小姐富户小姐也慢慢发现,望珠阁的首饰不时兴了,大家都转头去追捧城北新开的错金阁,望珠阁的生意更是肉眼可见地一落千丈。

错金阁与锦绣坊背后是同一位东家。当初明檀寥寥几言让错金阁在上京林立的首饰铺子里站稳了脚跟,东家和掌柜都十分感念,每每为靖安侯府办事都是一百二十分的尽心。

如今明檀成了准定北王妃,两家铺子又因明檀青睐跟着水涨船高,正如素心所言,排在其他人前头为她精心打磨头面,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只不过素心绿萼、包括明檀也不知,今次这番尽心,倒与往日缘由不尽相同——

“什…什么?陛下给王爷赐婚了?王妃是那个,那个靖安侯府小小姐?”定北王府的大管事福叔听到赐婚消息时,惊讶得眼睛都瞪直了。

可回话的小厮总觉着,福叔这惊讶中似乎还有种莫名欣喜,他恭敬弯腰,回禀道:“福叔,千真万确,圣旨都宣了,这会儿满京城估计都知道了。”

福叔闻言,起身背着手转悠了几圈,自顾自碎碎念道:“圣旨赐婚,那王爷是自己愿意娶了?王爷若不愿意,陛下不会赐婚啊……”

这么一想,福叔点了点头,觉得此事甚为靠谱。

傍晚江绪回府之时,福叔寻着送账册的由头观察了会儿江绪的神色。

他们家王爷好像也未不虞,于是他又大着胆子问了句:“王爷,听说圣上给您和靖安侯府四小姐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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