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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20)+番外

“何为不知检点?这话可不能去外头胡说!”

“我知道!我不过在自己院子里说说而已,回京之后您也太过谨慎了。”明楚每天被耳提面命,早已厌烦,“爹爹早就允过会为我寻门好亲,您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对着那裴氏做小伏低?”

“我那是……”

眼瞧着柳姨娘又要劝上一通大道理,明楚不耐烦听,拿了软鞭便径直离开院子。

“楚楚!”

“你站住!”

柳姨娘喊了两声,可没喊住。这性子,她捏着绣帕,眼底不由得浮出些许担忧神色。

-

日子一天天过着,除那日沈玉唐突之外,明檀在灵渺寺过得还算闲适清净。

然恶有恶报,她那前未婚夫梁子宣,这几日在府中可谓是焦头烂额。

其实梁子宣早在设计明檀落水失手之后,便知他母亲要送走珠儿,也知母亲不会让珠儿来抚养孩子,甚至还知道,他那娇娇弱弱的表妹,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再入他令国公府。

但他不知,他母亲竟要将珠儿随意塞给利州的一个庄头管事做填房!这委实是过于荒唐了!

兴许是出自男人对女人莫名的占有欲——他可以不要,但绝不可以他不要了,却任由其他男人染指。本来因珠儿闹事搅黄婚约怒上心头的梁子宣,一听闹事缘由,再加上珠儿抱着孩子在他跟前梨花带雨哭了一通,那股子怒火全都转移到了管他多年,指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母亲李氏身上。

“母亲,珠儿为着我的前程都已经听您的话乖乖离开了,您为何对她如此狠毒!还有檀妹妹,男人三妻四妾有几个庶子庶女本是常事,好生与她分说,她未必不肯接纳珠儿与敏哥儿!若非您设计落水惹怒靖安侯府,好好一桩婚事何至于此!”

“你这孽子!现如今你是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你母亲身上吗!”李氏怔了一瞬,回过神后气得心绞痛,再瞧见珠儿那娇娇怯怯的小家子作态,她抄起桌上茶碗便狠狠砸了过去,“为了这个贱人,你竟然用这般语气同我说话!”

珠儿忙躲至梁子宣身后,嘤嘤哭泣。

“表妹莫怕!”

梁子宣伸手护着珠儿,可心里头却远不如面上表现出的那般镇定。

李氏积威多年,对她的服从与恐惧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一时半会很难克服。

这种本能梁子宣有,令国公也有。所以即便家中闹得如此难堪,令国公这一家之主也始终不闻不问,仿佛这些事情都与他没有半分干系,他不愿管,也管不了。

可这世上祸事,从不是你不插手,就与你无关。

珠儿一事将家中闹得天翻地覆还没闹出个结果,没过两日,京中茶馆忽然间又流传起了他们令国公府的内宅密辛。

老令国公去世后,因老夫人健在,一直未曾分家。

老夫人偏爱长子,早年便逼着老令国公为无甚才德的现任令国公请封世子。

其实真论为官之能、处世之能,现任令国公远不如其二弟三弟,甚至都不如另两位庶出的弟弟。

如今五房划为二府并居,中有一扇月洞门相通,人多且杂,本就是一锅烂粥,便也酿出了不少烂事儿。

这回京中茶馆大肆传开的令国公府内宅密辛,五房愣是一房不缺,整整齐齐地烂到了一块儿。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两件事便是——

令国公与二房老爷新纳的小姨娘通奸;

令国公夫人出嫁之前与三房老爷两情相悦,因三房老爷无法袭爵,李氏逼不得已,只能含恨嫁给如今的令国公!

说书先生们口径一致,说得那叫一个有名有姓,有板有眼。

令国公府彻底炸锅了!

平日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难免有些龃龉,但出了府,他们还是同心协力的一家人。

一来老夫人健在,谁也不愿主动提起分家担不孝罪名;二来几房各有所长,都需借势。大家至少能维持住表面的和睦。

谁知这回,几房的人是半点体面都不要了,吵嚷打骂,乱作一团,势要将新仇旧怨翻出来一起清算,毫无半分高门大户簪缨世家该有的礼仪风范。

外头原本对说书先生们所说之事将信将疑,毕竟上下嘴皮子一碰也没个证据,哪能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全当听个乐呵。然令国公府这番下意识的反应却做不得假。

尤其是三房的老爷太太不睦已久,夫妻关系十分冷淡,如今知晓自家老爷和大嫂在成亲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旧情,再想起平日一些不甚寻常的蛛丝马迹,三房太太气疯了,闹回娘家非要和离,也算是将令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的污糟事儿坐了个十成十。

其实京中勋爵世家众多,家家都有那么几件不可为外人所道之秘。但闹得像令国公府这般满城风雨、街头巷尾众人皆知的,还真没有第二家。

这几日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说得尽兴,且说完大多还会再提一嘴:靖安侯府的小小姐姿容出挑、品行端方、才情出众。幸而及时与令国公府退了亲,不然便是明珠蒙尘,白白糟了作践!

大显设御史台纠察百官,御史们“风闻弹人”,本就是没事儿也要给你找点事儿参上一本的存在。这么大个把柄递上来,可以说是直接包揽了一众御史的月课。

御史言官们连着参了令国公三日,连带着令国公府二三四五房在朝为官者,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能跑。

原本说破天也不过是治家不严,私德有亏,算不上什么能拿上台面讨论的正事儿。

架不住三日连参,折子满天飞,成康帝光是听人给他读折子,都被迫记住了令国公府的一众姨娘庶子外室私情。

第四日上朝时,御史出列首参的又是令国公。

成康帝听到一半便打断,不胜其烦道:“朕既已下旨申斥,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就不要再往朝堂上搬了!朕这朝堂是给他们梁家开的祠堂吗?!”

御史言官们就很不服气了。令国公府门风沦丧至此,却只下小小申斥,岂有不参之理!

于是参完令国公府,胆大的还谏到了成康帝头上,说他对令国公府包庇纵容,有违为君之道!

其后两天,折子更以愈烈之势,如雪花般飞上了成康帝的案头。且这些个言官似乎跟令国公府卯上了劲,陛下您不是说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吗?那便找些不是家务事的一并参一参。

譬如令国公府旁支子侄强抢民女,三房老爷吏部为官考评受贿,甚至是令国公领的那闲职未按时点卯都给参上了。

成康帝再压两日,参势未减,且理由也变得大义凛然起来,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令国公府连宗室外戚都不是,凭何逍遥!

成康帝似乎是扛不住压力,无奈之下,命人拟旨下召,列出收受贿赂、治家不严、德行有亏、好逸恶劳等数十条罪状,将令国公降为令侯,且子孙后代不再享平级袭爵之优待,同时还将人贬去了远京之地,其余几房为官者,也遭不同程度的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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