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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155)+番外

福叔抬头一哽:“这……”他不确定道,“王妃,许是睡了?”

江绪抬眼看他:“什么叫‘许是睡了’?”

“王妃她,她不在府中,老奴也不知是否睡了。”福叔一脸为难,“王妃今儿一早,非要去城郊庄子会账,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儿去,谁劝也不管用,大约是不想见您。”

说完,福叔一顿,下意识捂了捂嘴,自个儿怎么嘴快把实话说出来了。

江绪默了默,只问:“哪个庄子?”

福叔忙回忆道:“好像是西郊近汜水河那个,是……王妃的陪嫁。”

江绪闻言,从他手中抽回马鞭,束带反向回绕,三两下系紧,又翻身上马,利落调转马头,奔向沉沉夜色。

“G,王爷!王爷!”

福叔在后头喊了好几声,可江绪恍若未闻,背影在远处迅速消逝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福叔忧愁地叹了口气,王妃既是生气,那便该想个法子好生哄哄,这孤零零的一个人赶过去有什么用呢,好歹也拉上两车战利品表表诚意吧,他们家王爷还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福叔背着手往回走,惋惜地摇了摇头。

-

夜空深黑,秋星点点,京郊的夜似乎比京中来得闲适静谧。已是深秋,夏夜扰人的蛙叫蝉鸣早已悄然退场,只偶有夜鸟笃笃,风吹过树梢,枯叶或是凋零,或是沙沙作响。

明檀在床榻上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倒也不是因为屋子简陋陌生,这庄子邻水而起,土壤肥沃,十分丰饶,庄户们的日子都过得很是殷实。

听闻主家过来会账,庄头管事早早儿就给她收拾了间宽敞屋子,屋中各项物什都是从京中采买新添的,布置得也算雅致舒适,床褥更是素心绿萼收拾好,从府中带过来的。

可明檀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中就满是江启之率军从长街而过的英挺身影。

这男人,简直就是给她下了蛊。

明明想着不要轻易原谅他,可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心底为他辩解,总想着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有他在的地方,她似乎也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就像今日长街……明檀拍了拍小脸,转身覆上锦被,让自个儿不要再继续往下想。

忽然,门窗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明檀下意识以为是素心,蒙在锦被里闷闷地说了声:“你去睡吧,不必守夜。”

半晌,无人应声,她这才疑惑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今儿夜色极佳,月光如水淌入窗棂,将静立在窗边的某人映照得温柔而清晰。

明檀怔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半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心跳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加速跳动。

她是看错了吗?还是说,她现在已在梦中,眼前所见,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不自觉捏了捏自个儿的脸蛋,有点疼,不是梦。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江绪已走至近前。

他穿着白日率军入城时那身泛着凛冽寒光的铠甲,更深露重,身上还带着漏夜前来的清浅寒意,离得近了才看清,他比离京时瘦了不少,喉结突出,脸部线条也愈发显得清隽英朗。

他眸光里盛着极难看懂的情绪,似是一湖静水,可静水之下,又暗潮涌动。

他凝望着明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伸手,拂了拂明檀面上散落的发丝,声音低哑道:“我回来了,阿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那么一瞬,明檀是真的很想上前抱住他,可她指尖微动,到底是克制住没有伸出双手,反而往后退了退。

“大半夜不打招呼便径直入屋,殿下不知这般很吓人么。”她别过眼,不看他,声音生硬且冷淡。

“嗯,我的错。”

江绪眸光深深,仍是笔直望着明檀。

认错认得这般干脆,明檀倒有些不自在了,沉默半晌,她翻身盖上锦被,朝里侧卧着:“我要睡了。”

“好。”

下一瞬,床榻边便传来OO@@的解衣声。

……?

明檀回身,睁大眼睛,往里退了退,还不由自主地打结道:“你,你干什么,脱什么衣裳!”

她这一退,刚好给江绪腾了地儿,江绪极其自然地躺到床榻外侧,还很快阖上了眼。

明檀懵了,看了他好半晌,才伸手推了推他。

江绪眉头打褶,手肘微动。

受伤了?

明檀下意识松手,目光移至伤处。

“攻绥泱城时,左手骨裂,边地条件有限,伤口处理得潦草,所以至今未愈,不过如今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忧。”他闭着眼,声音低缓。

“……”

谁问他了?不是,谁担忧了?

明檀正要反驳,江绪又道:“其实先前遭遇伏击时,一箭只离心口半寸,要比左手的伤严重不少,不过也还好,总归是如你所愿,活着回来了。”

“……”

这还叫她怎么说得下去?

半晌,她默不作声往里侧挪了挪,无声默许了他占用半边床榻。

江绪始终未睁眼,只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

……

一夜无梦。

明檀原本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可不知怎的,江绪躺到她身边后,没一会儿,她就无知无觉睡着了。

醒来时身侧没人,床榻凉凉,也无余温,若不是锦衾上显出睡乱的褶皱,她险些都以为昨夜不过是做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听到屋里传出动静,素心与绿萼很快进屋,伺候明檀梳洗起身。

两人面上都带着愉悦笑意,明檀莫名:“你们笑什么。”

“没什么,小姐与王爷和好,咱们做奴婢的心里头也为您高兴呀。”绿萼伶俐道。

明檀一顿,从她手中抢过衣带:“谁说我与他和好了?”

素心与绿萼对视一眼,继续干手里的活儿,都没接这话茬。

给明檀更完衣,素心才绕过话头另道:“王爷在外头练剑,说是等您醒来一道用膳。”

“不是受伤了,练什么剑。”明檀想都没想就顺口接了句。

两人揶揄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瞧,这般关心王爷,还说不是和好。

明檀见她俩眼神,很想解释些什么,可越解释似乎就越透露出欲盖弥彰的心虚之意,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她没再多辩,只吩咐将她的早膳送进屋来,还特地叮嘱不要备多了,今儿喝粥即可。

可没想到她不愿与某人一道用早膳的意思表现得如此明显,某人还是进了屋,径直在她身旁落了座,并且自带了两个馒头并一小碟咸菜。

“可要用些?”见明檀直直盯着他盘中的咸菜馒头,江绪将盘子往前推了推。

明檀立马挪开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粥,客气道:“不必了,殿下自己用吧。”

江绪闻言,还真自个儿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半晌没声儿,明檀用眼角余光偷觑了他一眼。

觑完,明檀:“……”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合着他还真是来用早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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