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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153)+番外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明檀脑中空白,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现下心情。

半晌回神,她指尖微动,嘴硬驳道:“谁忧心他了?”她不自觉摸了摸自个儿清瘦的脸颊,“我,我这是先前箭伤未愈,再说,夏暑天也离得不远了,夏日衣裳轻薄,自是要身形瘦削才能穿出翩翩扶风之姿,你懂什么――”她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果品,“还不快把这儿收拾了。”

“是。”绿萼破涕为笑,低首福身,也不与口是心非的某人争辩。

待绿萼换了新鲜果盘过来,明檀也虔诚叩拜完牌位,从蒲团上起了身。

走出祠堂时,她脚步略顿,忽又吩咐道:“准备下,明日一早去趟灵渺寺。”

还愿一事宜早不宜迟,若懒惫不守诺,惹了佛祖不悦,得偿所愿之事立时生变如何是好?

-

就在这上京诸家因西北战事进展心安欢喜的同时,荣州战况也愈发扑朔迷离。

虽已跨过越河,兵临荣州主城之下,可离绿萼所说的得胜还朝似乎还为时尚早。

说来这越河跨得比诸位兵将想象中轻松许多,越河一过,前路无遮无挡,便是荣州主城尧城――落入羌虞之手后,羌虞给其改了汉名,绥泱。

无论是叫尧城或是绥泱,它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军事意义重大,这么轻易便让他们跨过天险城下陈兵,将领们都认为十分反常。

“探子自高处勘探敌情回禀,绥泱城内士兵寥寥,巡兵六人一列,两个时辰才在城东出现一回,粮仓位置也无重兵把守――”

有人皱眉接道:“城楼上也只留了一队巡兵,这不符合常理,羌虞兵力应不止于此,莫非……是想同我们唱一出空城计?”

“就羌虞人那脑子,还空城计?”有魁梧军将不以为意地嗤笑道,“我看就是你们瞻前顾后想得太多了,八万精兵还怕攻不下一个绥泱?打到现在,城中守兵估摸都不足两万,照我说,直接杀进去便是了,少嗦!”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上回伏击险些让他们得逞,可见羌虞人谋略不缺,孙将军切莫轻敌,老话说得好,骄兵必败。”

“是啊,大家都以为羌虞人鲁直,可多番交手,其中也不乏狡诈之徒,不如先城外扎营,再从青州调两万援军,如此一来,强攻也更有胜算。”

“等青州援军,那要等到几时,且咱们等援军,他们未必不是在等援军,由得他们喘了这口气,怕是还有得缠耗!”

……

将领们争执不休,江绪负手立在沙盘前,半晌未发一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争得嗓子冒烟,面红耳赤地喘着气,却总算是停了下来。

“吵完了?”江绪沉静抬眸,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又停在一直没参与争辩的沈玉身上,“你怎么看?”

沈玉被点到名,斟酌了会儿,缓声道:“末将以为,攻城一事的确不宜再拖。即将入夏,西北边地,秋冬苦寒,夏暑炎热,一热起来,人心浮躁在所难免,且这场仗从年尾持续至今,已近半年,军兵都已疲惫非常,再继续拖下去,恐怕不容乐观。

“羌虞人不是毫无计谋,可正因如此,他们也应知晓,我军若探得城中境况,会以为他们在唱空城计,不会轻举妄动。如此一来,那又怎么判断,他们不是捏着我军疑虑在拖延时间呢?”

这话也甚是有理,可城中虚实难定,不少持保留态度的将领仍是不赞成近日攻城。

沈玉倒是看得明白,他们如何想并不是十分要紧,关键看发号施令的这人怎么想。

他大着胆子问了句:“不知王爷心中是否已有成算?”

江绪没搭理他,只拿起一面小旗,在手中把玩:“整军,今夜丑时,攻城。”

“王爷三思!”

“这是否太仓促了些……”

他抬眼:“一个时辰前,本王收到密信,羌虞内讧,羌虞首领第三子调兵回转,不愿再援荣州,如今城中仅余羌虞首领与他长子所率一万兵将,坐困愁城。”尾音沉沉,他将那面旗,稳稳插在绥泱之上。

……

入夜,天幕深黑,没有半点星子。

江绪身着绣有蛟龙纹样的玄黑战袍,手握战马缰绳,沉静望着不远处的绥泱城门。

他身后,是肃立整齐,密密麻麻的八万大显将士,明明未动,却含着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感。

江绪向来不是什么能说出长篇鼓舞之词令将士热血满腔的将帅,然他只要领兵于前,将士们看着他沉肃坚定的背影,便会上涌起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信心。

无他,那是和他们生死与共,征伐多年大显战神,定北王殿下。

江绪抬手,隆隆战鼓随之响起,战旗在夜幕中飘扬,旗上的大显雄鹰图腾在火光下展翅欲飞。

“北地十三州失落蛮夷多时,历经三朝,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今日我等这最后一战,荣州乃我大显失地,寸土不可让。前朝有天子守国门,我大显疆土国门,无需天子亲自上阵,自有我等将士来守!”

他的声音不算很高,可在这沉静夜色下,似是一字一句,敲进了身后将士的心里。

“保卫疆土,收复荣州!保卫疆土,收复荣州!”

……

“这绥泱二字,也到了该改回尧城的时候了。”江绪拔剑,利落指向城门,白光映照出他流畅英挺的轮廓线条,“攻城!”

“杀!!!”

千军万马奔涌向前,登云梯投石车齐齐上阵,绥泱城外火光喧天,映照出一张张果敢肃杀的面庞。

……

三日后,在八万定北军不休猛攻之下,荣州主城绥泱,破了。

守城敌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然羌虞蛮族,骨子里不乏疯狂兽。性,先前假作空城企图令定北军犹疑不前,赢苟延残喘之机。

如今见大局已定,定北军攻城不伤百姓,可守城的羌虞军兵竟弃全城百姓于不顾,城中四洒火油,欲与定北军同归于尽。

“沈小将军!”

眼睁睁瞧着城楼上一根被火油烧塌的横梁直直朝沈玉的方向坠落,手下士兵目眦欲裂,暴喊了一声。

江绪闻声,一剑扫开面前敌军,以常人不可及之速移至沈玉身前,一力撑起断塌横梁。

“走。”他沉声道。

“王爷!”

那横梁极重,这一撑,左手手骨许是都已断裂,沈玉呼吸停了几瞬,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前头又已迅速落下几根横梁拦住出路,一人撑着,仅余一人可以脱离,沈玉背上已负重伤,可如今一走,江绪便不得脱身。他想都没想,径直上前与江绪一道撑住横梁。

江绪扫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有将士想要过来帮忙,可与敌军交缠着,一时不得脱身,沈玉也不知怎么想的,看了眼江绪,艰难又真诚地从牙缝挤话道:“前些时日属下还以为,还以为属下做错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王爷一直,一直没收到王妃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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