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豆蔻(101)+番外

半晌,江绪说话了,却不是为她。

“来人,带她出去,不论王妃的恩典她要与不要,本王都不想再见到此人出现在本王与王妃面前。”他声音冷淡,也未看她,显然是不甚在意。

-

回院路上,一路寂静,明檀斟酌着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先前诸般情绪都已消散,心中只余对夫君的隐隐担忧。

在花厅蓦然瞥见美人图时,她终于想起了清羽姑娘眉眼间的熟悉到底缘何而来,不正是源自王府书房里,被卷帘遮盖住的那幅敏琮太子妃画像么?

她曾不小心看到过一次,那画应是婆母被立为太子妃时所画,穿的是太子妃制冕服,容貌神态画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是令人见之难忘的美人。

那位清羽姑娘的容貌气度,远远不及仙逝的婆母,然粗粗一瞥,眉眼却极为神似,也无怪乎夫君会让她作陪。

夫君,应是极为怀念婆母的吧。

他未满周岁,公公便意外离世,未曾享过如山父爱,然婆母是在他五岁时才因郁疾逝世――

“本王母妃,出自岭南易家,家世显赫,自幼便是按国母标准培养。”也不知怎的,江绪忽然主动开口道。

岭南易家?

这确实是显赫大族。

“父王薨后,盛家有意扶持皇太孙,可母妃不愿本王成为争权夺利的棋子,只希望本王一生平安顺遂。

“她的选择给易家带去了不小的灾难,易家家主曾斥她不配为易家女。她也许不是一位合格的易家女,但她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当初要嫁入定北王府,明檀打听过他的旧事,舅舅确实说过,他作为前皇太孙,能在政权两度交替下安然存活,少不了太子妃的庇佑,不过当初她并未深究,竟连婆母出自岭南易家都不知道。

她犹豫半晌:“夫君,那位清羽姑娘,不然……”

“不过三分肖似,她如何能与本王母妃作比,无需介怀,亦无需理会。”

明檀缓缓点头,心里却盼着那位清羽姑娘能拎得清些,顶着这张略有相似的容颜,能选择更为平顺的一生。

然事与愿违,次日明檀便收到消息,清羽姑娘不愿离开徽楼。

她是徽楼最出色的姑娘,离开徽楼,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一时也寻不上比宿家更硬的靠山,那还不如留下,宿家在灵州说一不二,凭她的本事,入府之后想要多博几分宠爱并不算难。

得知此事,明檀心中莫名有些惆怅。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也不能说人家的选择一定是错。

只不过夫君的事情似乎已办至尾声,不日便要离开灵州,她收拾着衣物,莫名陷入了沉思,她能为夫君做些什么吗?

第七十一章

两日后,灵州事了。

周保平暴毙一案由市舶司拨乱呈情,上达天听,成康帝下旨复其身后清名,官给葬事,并下恤银抚其家人。

明面上,这已是成康帝能给他的最好交代,暗地里,成康帝自会另加照拂他的家人,至少保其一生富贵无虞,若子孙争气,往后也自能得其恩荫,有锦绣前程。

至于灵州港抽解,补齐两年税银还莫名多出利息,这无疑是往市舶司身上明晃晃割肉。

然江绪并未给出让步余地,京中宿太后与成康帝暗自交锋了番,成康帝话里话外也都表示,定北王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其实成康帝原本只是想给宿家一个警告,把控博买和官私海贸他暂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往后若仍连抽解都敢肆无忌惮妄动,可别怪他撕破脸皮,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至于补齐近两年的税银及利息,他想都没想过,可江启之这么一提吧,他竟然觉得也很可以。

这摆明了是要让宿家肉疼,但又不会疼到让其不惜两败俱伤的地步,毕竟那份证据若是拿出来,市舶司上下必然面临着全盘洗牌,包括与之牵连的多位灵州官吏,甚至是京中的宿家一派,都会有所折损。

他们能断腕换血,另扶人上位,可宿家并非上下一心不分彼此,若真舍弃,被牺牲的几房必然心生嫌隙,那些依附宿家的官员门客也必然会有所计较,届时人心浮动,难保不会给成康帝留下往灵州安插棋子培养势力的空子,相比之下,补笔巨额税银,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果不其然,宿家再是不愿,最后还是同意了补上抽解税银及其利息,只不过推说筹措税银需要时间,望能宽至年底。

江绪倒好说话,什么时候补上,什么时候交出证据。宿家很是心梗了一番,又改口应下一月之内必然补齐。

补齐的税银数额谈妥,江绪要了其中三成,为北地驻军着添军饷。国库平添大笔进益,一向抠搜最擅哭穷的户部尚书难得大方一回,一口应下了此事。

此间事毕,江绪一行未在灵州多留。灵州众官胆战心惊数日,终是毕恭毕敬将人送出了城,松了口气。

连被狠薅了一回羊毛的宿家也未流露出半分怨言,只盼着这阎王爷早些离开,别再在灵州地界生出什么事端。

明檀以为江绪这差事办完,他们便要原路折返回京。可离城前一日她才知晓,江绪竟还打算去一趟全州桐港。

“你与舒景然一路先行折返,本王会尽快追上,若追不上,你们先行回京便是。”

明檀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阿檀不能一起去吗?”

“你知道桐港是什么地方么。”

明檀摇头,全州都不是什么辎重之地,她又怎会了解全州底下的无名小镇。

“桐港地偏落后,连沐浴都是难事,比露宿林中不会好上多少。”江绪耐心解释道。

明檀有些不明白:“桐港不是临海吗?为何会连沐浴都是难事?”

江绪顿了顿:“海水咸涩,不能饮,也不可用来沐浴。”

明檀长于深闺,平生从未见海,认知有限,她一直以为海就是漫无边际的江河,倒不知还有如此差别。

她恍然道:“难怪灵州也曾有过旱灾,先前听知府夫人说起灵雨河因祈雨得名,总觉得有些不对,后来一想,灵州近海,为何需要祈雨?原来如此……”

江绪颔首:“所以,你先与舒景然一道回京。”

可明檀回过神来,又有些不情愿,磨蹭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夫君…阿檀不想先行回京,阿檀不怕累的,若是不能沐浴……忍几天便是了,带我一道好不好,我想看看海是什么模样。”

不知为何,江绪这回倒是极好说话,只略略沉吟便应道:“上路后不可反悔,本王不会为你耽搁。”

“嗯嗯,我不会耽搁夫君办正事的!”明檀立马挺直小身板,竖起三根指头发誓道。

江绪姑且信了。

然明檀嘴上说着不会耽搁,离开泉城不久便试探着提起了要求:“夫君,我方才看了舆图,我们似乎可以走理县这条路过去,至多只费半日路程便可回归原定路线,理县比澄县富庶……我想去理县添些东西,省得到了桐港缺东少西的。”

上一篇:天下第二美 下一篇:小村姑驯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