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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10)+番外

众人聊及此事,不免唏嘘。

“贬为庶民不进科举,顾家三代以内是无望起复了。”白敏敏叹了口气,“上元宫宴顾九柔还大胆献曲,这才几日,怎么会这般突然?”

与明檀、白敏敏交好的翰林学士之女周静婉轻声道:“不突然,那日我因风寒,歇在家中未曾赴宴,后来倒也对殿中之事有所耳闻。当时殿内的情形,其实已经预示了很多事情。”

明檀早已想通关节。周静婉所言,也正是她意。

唯有白敏敏一头雾水:“阿檀,你听懂了?怎么就不突然,怎么就预示了?”

明檀懒得解释,将桌上那叠核桃仁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些,补补脑子。”

“……?”

白敏敏伸手打她。

明檀忙躲,还矜矜持持地嫌弃道:“你瞧瞧你,毫无半分我与婉婉的贤淑贞静,如此这般,‘上京三姝’的名声怎么打得出去?”

“……?”

“婉婉也就算了,你和贤淑贞静有什么干系,净会在外人面前装,大言不惭!”

明檀:“那也好过你在外人面前都不会装!”

“好了。”周静婉掩帕轻笑,她素来柔弱,声音也细细轻轻的,“别拌嘴了,我来说便是。”

三人在照水院的天井旁闲坐品茶,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周静婉耐着性子解释:“这回事发,明面上是说京畿县令张吉与承恩侯过从甚密,私下收集了不少顾家的罪证。可仔细想想,张吉是因承恩侯才官运亨通,为何要突然告发?难道真有贪吏会一夜之间弃恶从善么?

“再者说,以往御史也曾弹劾承恩侯,圣上总是轻轻揭过。可这回却在朝堂之时大发雷霆,严令彻查……”

听到这,白敏敏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周静婉点到即止,换了个话头继续道:“定北王常征北地,极少回京,他的性情我不太了解。可即便他真是拥功自重,不将玉贵妃与承恩侯放在眼里,宫宴之上直接下人脸面,陛下与娘娘也会轻责一二才对。”

“噢……我懂了。”白敏敏理着思绪,“你的意思是,陛下早就想要收拾顾家,所以当时场面那么难看,他与娘娘都没为顾九柔说些什么……那这样想的话,定北王殿下也极有可能是早就知晓陛下心意,才那般放肆目中无人吧?”

“依我看,那位殿下本就那般放肆。”

一介莽夫,能懂什么。明檀斯斯文文地染着丹蔻,有些不以为意。

第七章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很快便至二月初八,外任阳西路帅司的靖安侯明亭远任满归京。

他掌一方军政大权,在任政绩卓著,此番回京述职,干系着朝中大员变动,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关注。

成康帝传下口谕,命靖安侯进京即刻面圣。入了城,明亭远便与家眷仆从两路分走,一路直奔启宣门,一路绕往南鹊街的靖安侯府。

听闻侯爷未过家门径直入宫,是柳姨娘等先行回来,侯府里的人动作都缓了不少,毕竟这世上也没什么大张旗鼓迎姨娘庶女回府的规矩。

柳姨娘与明楚下车之时,仅有裴氏身边的张妈妈领了几个丫鬟婆子在角门等候。

许是独得恩宠的缘故,在阳西路那等近疆苦寒之地待了五年,柳姨娘的姿容与从前相差无二,甚至还添了几分光彩。

明楚这位三小姐倒是很难一眼认出,离京之时她不过十一二岁,五年过去,她容貌长开,气质也与从前大为不同,一身明利红衣,神采飞扬间,竟有了几分将门虎女的飒爽风采。

“你让我与母亲从角门进?”明楚皱着眉,对张妈妈的安排很是不满。

要知道在阳西路,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是帅司掌上明珠,无人慢待。

然这茬儿挑的很是没理,这是上京,大门岂能胡开,平日就连裴氏都是从角门进出。当然,今儿她们若同侯爷一道回府,确实能沾一回正门而入的光。

张妈妈正要好生解释,柳姨娘就上前握住明楚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想起回京一路柳姨娘的提醒,明楚僵了僵,还是决定暂时先忍下这口气。她拉着脸掠过张妈妈,径直跨进了角门。

-

而与此同时,明檀正在照水院内发着天大的脾气。

她一把将手中信纸拍在桌上,又忍不住将桌上精致不菲的茶碗茶壶一气儿扫落。

瓷器碎裂声突兀清脆,她拍着桌子忽地起身,边在屋内打转边碎碎念道:“下作,简直就是下作!本来以为这家人只是没规没矩不要脸皮,倒还小瞧了他们,竟然算计到了本小姐头上!”

她气得声音有些发抖。十指攥紧后,指节发白,手背隐约可见淡青经络。

素心和绿萼吓得不轻,关键是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这两日她们家小姐都斗志昂扬精神饱满的,势要盛装打扮压过今日回府的三小姐。今儿一早还特特让人取了花上晨露,合着玉容粉厚厚地敷了层面,说是这般敷面洗净后,肌肤会格外嫩滑明亮。

可刚刚用完早膳,白府婢女送来封信,传话说,白敏敏本想亲自过来告诉她信中之事,但念及今日侯府团圆不宜登门,只好将此事写成书信叫人送来。

也不知信上写了什么,竟叫一向念叨着“名门淑女不管遇上何事都不可失仪失态,乱喊乱叫摔东西和市井疯妇有什么区别”的明家小小姐发了好大一场疯……

遥想前年金菊宴,半路杀出个奉昭郡主夺了她本该稳拿的“花主”之位,她回来也不过摔了个瓷杯,还是往贵妃榻上摔的,半点儿都没磕着。

可这回,摔了茶碗瓷壶还不算完,她在屋内绕了几圈,忽然又拿着那封信往外冲。

见这架势,一向稳重的素心都慌了神,忙追着提醒:“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三小姐和姨娘已经入府了,您新定的簪子还没戴呢!”

明檀脚步一顿。

哦,对。簪子。

还有那对母女。

她回身,一路走进内室,面无表情地坐回妆奁前。

素心轻轻撞了下绿萼,绿萼有些懵,结巴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小…小姐,别生气了,一生气人都不美了……也不是不美,小姐怎样都美,但小姐笑起来才更加,更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也不知是绿萼夸得到位,还是看着自个儿那张脸就歇了火气,明檀坐下后,冷静了不少。

她爹正入宫面圣,这会儿冲出去找不着人不说,还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而且她爹回来,也不能就这么冲上去嚷着要退婚,五年不见,谁知道明楚和柳姨娘给她爹吹了多少妖风。到时若误会就是因着她不讲礼数才惹得令国公府看轻作践,可就坏事了。

再者,她并没有太多把握,那位记忆中虽待她不错,但也不像她舅舅待白敏敏那般疼到骨子里的爹爹,会愿意为了她得罪令国公府。

她拿起桌上那支新制的银月流苏簪,打量了会儿,忽然吩咐道:“素心,你取一方素帕,浸些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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