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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41)

宴席很丰盛,水陆兼备,卢八娘举箸略尝了两样,她现在对外面的饮食不再完全抗拒,只是因为中午的粽子吃得有点多,要知道她根本控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对粽子的喜爱,而且奶娘做的红豆沙粽子也确实是一绝。

然后她又认真看了一会儿百戏,在父亲荒凉的外任上没有这些节目,而她回卢府时间也实在太短,根本没机会看到些什么。而且她若不看百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第十五章 装贤良夫妻三年约图报负恶少夜拦路(二)

齐王府的人口太多了,分成了几个帮派是再自然不过的,其中嫡系无可置疑地成为最强的一支,然后四个侧妃和他们的子女又分成了两伙,中间夹着几个姨娘,还有完全不得势的庶子庶女们。

卢八娘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派,她这样名门嫡女嫁给庶子的情况本就特殊,况她又是与齐王最亲密的崔氏对立的卢氏女,根本没有人与她的立场相同,就是与十七郎关系最好的十郎的妻子十嫂,表面上也不敢与她太亲近。于是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一处,与周围一点也不和谐,但又是那样孤高自许。

司马十七郎则完全溶入了宴会,他在府里给大家的印象是个人缘不错,从不与人争锋,又不引人注目,在最不得宠的庶子里占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他与几个庶出的兄弟在一起饮酒,说着龙舟粽子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时一阵喧闹把卢八娘和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司马十三郎不知怎么到了十七郎所在的小圈子里,身后跟着一个内侍,抱着一坛酒,正高叫着让司马十七郎饮酒。十七郎便顺从地一杯一杯地喝着,卢八娘看着十七郎大约喝了十几杯,已经有了不胜之态,摆手不肯再喝,偏十三郎带着些醉意不依不饶,拎着酒坛要往十七郎嘴里灌,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像了,“你生母原本就是我家陪酒的,你怎么只喝了这几杯就不行了,再喝再喝,把这坛酒都喝光!”人们都感觉到了危险,原本在周围的几个人已经悄悄离开了。

十三郎自从上次遇到自己吃了亏后,就没有找到机会整治他们,眼下一定是来报仇了。可这样明显的惹事能没有人管吗?齐王与鲁王相比的优势除了居长外,就是性格宽厚仁爱,而齐王妃的贤良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厅广众之下,断不会让十三郎胡作非为。果然,卢八娘看到王妃身边的一个内侍过去说了一句什么,十三郎气冲冲地离席了。

十七郎这时已经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一副完全醉死了过去的样子。卢八娘向上面看去,齐王正与一个年轻的侍妾说笑,而王妃朦胧地半闭着眼睛,她不动声色,继续看着百戏直到宴会结束。

大家一起恭送王爷王妃,然后三三两两地各自回了院子。平安扶着司马十七郎,两人歪歪斜斜走在前面,卢八娘与桃花紧跟其后。司马十七郎突然含糊地叫了起来“娘子、娘子!”并向她伸过手来。

卢八娘只有上前与平安一左一右扶住他,司马十七郎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臂上,用手指在上前轻轻地捏了几下,垂着的头像无意间晃过来似的,趁机低声说:“我没喝多,一会儿你听我的。”

虽然司马十七郎的样子就是喝多了,可卢八娘却早知道他是装的,很明显司马十三郎今晚就要为难他们夫妻,如果十七郎就这样被暗算了,那他也不能顺利活到现在,而且还能把自己娶到手。

桃花也早就发觉了身后有几个人跟随,悄悄地告诉了她。

前后左右的人语渐渐模糊了,刚刚还是星星点点的灯光稀落了下来,这时月牙儿也躲到了云中,平安手中那盏灯发着微弱的光,而且随着他的走动摇摆不定,更显得整个花园就如一个黑暗的洞穴,好像要把他们吞进去似的。

突然平安一个踉跄摔倒了,手中的灯笼也灭了。司马十七郎猛然失去他的扶持差一点摔了,含混地骂道:“狗奴才,就是我也罢了,还有娘子呢,灯熄了怎么回去!赶紧去最近的院子借盏灯。”一边骂着,还踉踉跄跄地上前踹了平安一脚,平安口中称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若是平时,桃花早就跟着嘲笑平安了,可她今天紧紧地扶着卢八娘,一声不吭。司马十七郎靠着卢八娘站也站不稳,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小解。”

卢八娘忍着笑说:“郎君再忍忍,一会儿平安借来灯我们回院子里再说吧。”

“不行,我忍不住了,娘子扶着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卢八娘只好顺着司马十七郎的力道跟他向路旁走走,转过一个假山,司马十七郎又说:“就这里吧,你带桃花先去一旁等着。”

话一说完,卢八娘就被司马十七郎拉着走上一条花木茂盛的小路,她马上把桃花也拉住了,三个人小心地前行一段,又返到了正路上回了院子。一会儿平安也回来了,笑着说:“我从后面绕过去,看十三郎君正带着人还在路中央等着,也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

桃花上前拍了一下平安说:“你那一跤摔得还真像,我都差一点信了!”

平安第一次被桃花表扬了,反倒不知说什么好,搔搔头说:“那个灯笼也没打破,我摔在地上前把它抱在了怀里,只让烛火灭了,看我的胳膊都摔破了!”说着,就挽起袖子上桃花看他刚刚摔破的胳膊。

桃花鄙夷地说道:“你可真是守财奴,一个灯笼值什么!”

“那个灯笼是琉璃的,要值好好几千钱呢!”

“为几千钱就摔破胳膊?”

这时奶娘插话说:“平安,我这里有伤药,你赶紧抹上一些。”

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听着他们拌嘴,互相看着一笑,携手进了屋子,司马十七郎脸上早就没了醉态,严肃地对卢八娘说:“今天十三郎带的人里面有几个好手,要是硬拼我们会吃亏的。”

“晚上的事一定会让他恼羞成怒,明天你出门务必小心。”卢八娘也提醒司马十七郎。

“母妃平时都拘着十三郎到上书房读书,所以不要紧。只有逢五逢十他能出来,你再去请安时我一定要陪着你。”

“只要不是母妃的意思就好。”卢八娘听了后倒放了心,一个十三郎没什么,王妃才需要担心。

“母妃对我是极慈爱的,”司马十七郎口不对心地说,他明明知道母妃其实很讨厌自己,但是那是自己的母亲,他哪里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母妃的坏话呢?便遮掩着解释,“可能是因为我娶了你,十三郎嫉妒了。这一次到避暑山庄,我一定要成功。哪怕当上侍卫,他们也会顾及脸面。”

对于司马十七郎的掩饰,卢八娘并不点破,时代的主流思想就是如此,嫡母才是真正的母亲,儿子怎么能说母亲的坏话呢。而且公正地说,齐王妃确实是个很宽容的嫡母了,只看齐王府有这么多的庶子庶女就知道了。

但是齐王妃就是再宽容,对于庶子,她能容忍的也不过是让他们默默无闻地长大,若是想出人头地,她这一关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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