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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345)

别看淮北与京城相隔甚远,但是以淮北对宫中的掌控,淮北王府还是很快了解了时的情况,不过他们总不能将这些情况一一公开,总之谣言还是以比风还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当然伴着谣言传播的,还有请淮北王登基的呼声,这种呼声早就有了,只是眼下更加高涨。就在这种乱状下,自司马十七郎先后接到了三批朝廷来人,请他入京主持大局。

身为皇室宗亲,司马十七郎不可能置之不理,只得接受,但是小皇帝已经命在旦夕,他若现在入京,那么小皇帝驾崩的责任有可能会算在他身上。于是,淮北王府整装待发的时间就略长了些。

定吉日后淮北王府诸人向京城进发,只是车驾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当然这都是有原因的,毕竟淮北王世子妃正怀着身孕。

渡过淮河后,小皇帝驾崩的消息传了过来,淮北王只得与世子将女眷仪仗都留下,带了数千铁骑先赶往京城。

等卢八娘到了京城时,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皇上的丧事按部就班地办理着,京畿之地的谣言已经止住,残害皇上的凶手也已经找到,原来是昔年与尹妃同居一宫的刘婕妤,当然现在是刘太妃。

昔年的宫斗卢八娘没有心思细听,总之不过争宠生子之类的,然后就埋下了深深的怨恨。平时高高在上的太后和皇帝是不可侵犯的,但是在特殊的时候就不同了。

谋害皇上的罪自然要诛杀三族,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位刘太妃早就没了三族,原来她的家人早就被先帝赐罪,后来零落无人了。

所以真到处决时,只有这么一个人获罪,毕竟曾为先帝后妃,现在不管是多么大的罪过,也只好给了她三尺白绫自尽而已。

另一个谋害皇上的罪魁祸首——楚王,也被司马十七郎遣一千淮北军将之捕获押至京城,最后宗室合议削了王爵囚禁在过去的楚王府里。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先皇尚未成亲生子,他最近的血亲就是两个兄长,谋逆的楚王肯定要排除在外,另一个就是先太子,倒是留有子嗣,但是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们,所有朝臣都纷纷上折子劝司马十七郎择吉日登基。

卢八娘就是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进了京,然后回了淮北王府。

白天见过一群群乱纷纷的人后,晚上夫妻二人相依而卧,司马十七郎笑道:“忙了这些天,差不多的事都理清了,只有一件事还没有想好,王妃帮我参详参详。”

结束了旅途劳顿,刚刚泡过热水澡的卢八娘在十七郎的轻抚下也彻底放松下来,懒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现在劝进表堆得案几上已经放不下了,你说我是接了呢?还是把旭儿推上去?”

“还是好多好多年前,我就想过这样一天的到来,”卢八娘半眯着眼睛,情绪都没有多少波动,以前高不可攀的目标现在就摆在面前,其实真没有什么,她随意地说:“都无所谓了。”

“我也知道无所谓,但是哪一样更好呢?”

十七郎与自己不同,对于江山社稷、道德名声、甚至后人的评价都会非常在意,于是卢八娘想了想道:“当年我倒是更想当皇太后的。”

司马十七郎一笑,将热气哈在卢八娘的脖颈上,亦很轻松地答应,“如你所愿。”

于是,第二天朝堂上,司马启明被宗室重臣推举为新君,则定吉日登基。

消息传出,京城外七善观知观第二天便怀抱一物在宫门外求见,自道:“先师羽化飞升之前,曾嘱托小道,待九日一星当空之时,可发观内一处深井,传世宝物重见天日,从此以后便是圣主出世,海晏河清。”

“小道得先师嘱托后,日夜思索亦不能解九日一星怎么能共现空中?忽闻新帝将立,顿时悟通,九日一星,正应在新帝名讳之上,便急发观内深井,得到此物。”说着便在众有面前打开怀中包袱,里面竟然是传国之宝!

和氏之壁,初见于春秋时代的楚国,在战国时曾引起“完壁归赵”一事,后终归于秦,秦始皇九年,以之为御玺,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秦灭传到汉室。王莽篡汉时,孝元太后王政君怒将玉玺砸在地上,崩碎了一角,后以金补之。汉末之后御玺先后落入孙坚、袁术之手,再传魏、晋。

本朝元帝东渡前玉玺已经为胡人所得,经历数帝,皆无此宝。毕竟是相传数朝几百年之物,早已经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为此本朝天子数次次被人讽为白板天子,大有不屑之意。

玉玺重归宫中,竟让宗室和朝廷忠臣齐齐痛哭失声,皆道:“此次得玺,正统归矣。”

又有人传出当年七善观老观主为司马启明批命之语:此子命格之贵,远胜于其父母。是以淮北王夫虽然已经位极人臣,但终不肯登基,而让位于长子。

天道如此,不可违逆。

司马十七郎将北征所得玉玺用得如此得当巧妙,卢八娘听到后不禁笑问:“怪不得你前两天从我这里拿走了,我个还奇怪怎么没听到外面的人说起,原来搞了个花样。”

玉玺在前朝败落时先是到了出身匈奴的赵汉皇帝手中,后来又辗转几家,终为司马十七郎收河北之地时得到。

“我虽然不愿意弄这些小巧,但是如此这般还是更能尽收天下之民心,”司马十七郎道:“有空时,我们再多教导旭儿一番,让他不要沾沾自喜,还是要以正道大道为首要。”

卢八娘也赞成,淮北虽然已经占据了大半壁江山,但是皇位总归是不同的,旭儿肩上的责任很重,而做父母的能够多提点一些就会多提点些。

新皇登基的典礼非常复杂,又有一干准备工作要做,这些天旭儿一直要忙到很晚,所以便有几天没见上面。直到登基的前晚,快到睡前旭儿突然过来,坐在他们的面前,“父王母妃,我真担心自己不行。”

旭儿平素身体就很强健,又一直注意锻炼,总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现在竟然有些没精打彩,卢八娘不由得赶紧问:“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我能够担得起天下的重任吗?”旭儿道:“其实应该父王持掌天下才对,我总觉得自己差得远呢,这两天晚上一直睡不好。”

是啊,旭儿虽然一直认为皇位应该是自家的,但是从他的角度,他大约从没想过皇位一下子会落在他的身上。毕竟按正常的思路,他总在要父王执政几十年后才能执掌天下。现在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压到了他的身上,他觉得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我们也早该与你说的,”卢八娘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坐下来,我们一起说说话。”

司马十七郎听了儿子的话却欣喜道:“本来还有些担心你,想与你好好说说,但看到你有如此谨慎之意,我反倒放下了心。天下万民之主,确实应该常有惕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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